镇狱司的席位上,武生和严虎二人此刻也有些拿不准。
关山已经展现出太多出人意料的手段了,谁也不知道,他这张底牌的下面,是否还藏着另一张。
武生抿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想说些什么,但她下意识地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关山都不会听。
那就……放手一搏吧!
谈鸿,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剑道天才。
但关山又何尝不是听月道宫的二长老都为之押注的妖孽
“躲开!不可硬接,暂且避其锋芒!”严虎终于还是没忍住,扯着嗓子吼了出来。
这一声喊得极响,关山自然听见了。
但他没理会,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那因剑意搅动而风云变色的天空,感受着那锐意无比的剑气。
好强的势啊,关山觉得自己的脸都微微有些刺痛。
他用拇指轻轻擦过那布满裂纹的刀身。
刀为何物?
刀,乃百兵之胆!
我避他锋芒!?
关山气海之内,灵力如山崩海啸般疯狂运转。
体内那枚悬于气海中央,赤、黑、绿三色交织的元胎,此时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动力,开始疯狂地泵动、旋转!
气海之中,那刚刚由雾化液的灵力,竟在元胎的极限压榨下,被再度汽化、升腾!
恨不得将每一丝力量都榨取出来,供给关山调动!
与此同时,他周身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赤红,无数细小的毛孔破裂开来,渗出点点细密的血珠!
气血,也已被他压榨到了极致!
所有的灵力、气血、煞气,尽数汇于一刀!
刀锋之上,黑红二色的光芒交织缠绕,彻底复盖了刀身原有的模样。
一股凝如实质,仿佛要将眼前一切事物斩断恐怖杀气,如山崩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甚至盖过了谈鸿那已经积蓄到顶点的冲天剑意!
“这……这是人能有的气势?”
看台上,不少修士都被关山的杀气侵蚀,只觉得如坠冰窟,内心生出最原始的惧意,两股战战,几欲夺路而逃。
一些靠得近的凡人,更是当场翻了白眼,口吐白沫,直接被这股杀气冲得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谈鸿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周身的气势,也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甚至比对阵苏影时,还要强上不止一筹!
果然留手了!
很好!
关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疯狂而快意的笑容。
这一刀,会很带劲啊!
“关供奉,试接我这一剑!”
“来!”
谈鸿一声清喝,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一剑斩落!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剑气,裹挟着无坚不摧的锋锐,朝着关山悍然斩去!
剑气所过之处,坚硬的青石擂台竟被无声无息地从中劈开,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剑痕!
与此同时,关山也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
他将所有压榨而出的力量,尽数倾注于这最后一刀!
黑红色的煞气与赤金色的灵力交织成的刀罡,如同天河倒泄,在地面上硬生生犁出了一道焦黑的沟壑!
一剑,一刀!
白色与黑红,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力量,在万众瞩目之下,轰然相撞!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以撞击点为中心,猛然炸开!
在这股冲击下,即便是隔着知府厉立布下的禁制屏障,光幕之外的前排观众也被那通过屏障的馀波掀得人仰马翻,惊叫声此起彼伏!
擂台之上,更是烟尘弥漫,碎石激射。
待到烟尘稍散,众人才看清台上的景象。
关山与谈鸿二人,皆被那恐怖的反冲力,推到了擂台的两端,相距数十丈。
谈鸿虽然站着,但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身上那件洁白的长衫更是被切割得褴缕不堪。
而关山,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平分秋色?
不!
眼尖的修士已经发现,谈鸿那身洁净的黑衣之上,正有丝丝缕缕的黑红煞气在不断闪铄、侵蚀,如同跗骨之蛆。
关山的刀,砍到他了!
但此时的两人,几乎都已灯枯油尽。
关山体内的【力从地起】神通已经开始自发运转,缓缓汲取着地脉之力,但恢复的速度,相对缓慢。
更要命的是,他手中的那柄长刀,在承受了那最后一击的恐怖力量后,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铁屑,随风飘散。
而对面的谈鸿,到底是二品后期的佼佼者,根基之深厚,远非寻常修士可比。此刻,他竟是强撑着伤势,硬生生从丹田内又挤出了一丝灵力。
他拄着剑,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正想迈出一步,再战!
然而,一只毛茸茸的、带着些许凉意的爪子,却悄无声息地,点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忘了本道爷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谈鸿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这才发现,那只从头到尾都在角落里打瞌睡的白色狐狸,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白妙妙自从上场之后,便一直用《临月鉴真法》隐匿着自己的身形与气息,直到此刻,才终于现身。
一股属于二品修士的、精纯而浩瀚的妖力,夹杂着一丝神圣的香火愿力气息,毫不掩饰地透了出来。
二品……
感受到这股气息,谈鸿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苦笑。
他收回了仅存的那一丝灵力,对着关山,心悦诚服地抱了抱拳。
“关供奉好本事,谈某……技不如人。”
关山同样拄着刀柄,对着他,抱拳回礼。
“承让。”
场边的裁判被气浪吹的这才爬起来,举起颤斗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喊道:
“胜……胜者——关山!”
一品修为,连战两部魁首,逼的其他魁首人数,最终更是力胜镇狱司剑道奇才!
整个英举,竟无一人是其对手!
这个结果,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所有之前对关山抱有轻视之心的人的脸上!
关山没有理会场下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议论,他缓缓转身,面向镇狱司的观礼台,对着宁涛,朗声抱拳:
“宁大人,这镇狱司供奉一职,我,可堪一任?”
“哈哈哈哈!”
宁涛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他猛地站起身,却不回答关山,反而转头看向观礼台上那几位脸色早已铁青的主事。
“诸位大人觉得呢?”
那几位主事,此刻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他们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自……然……可以。”
“好!”宁涛闻言,脸上得意之色更浓,“既然如此,那我便听从几位大人的意思!”
他猛然转身,面向全场,声如洪钟,宣布道:
“从今往后,关山,便是我镇狱司的第一位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