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
擂台之上,关山缓缓收回拳头,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凌乱。
他看了一眼台下那滩烂泥般的仇海,对着早已目定口呆的裁判,问询道。
“啊……哦!在!”裁判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扯着嗓子,用一种近乎颤斗的声音高声宣布:
“兵部决选……胜者,镇狱司,关山!”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演武场,彻底沸腾了!
“我的天!仇海也输了!”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户部、兵部……两大热门部门的魁首,竟然都被他干翻了!”
“我……我下注的钱啊!”
议论声、惊叹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直冲云宵!
镇狱司的席位上,严虎那张万年不变的严肃脸上,此刻也写满了震撼,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武生则是满脸得意,她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唯有宁涛,依旧稳坐如山,只是端起茶杯,对着脸色铁青的仇振雄,遥遥一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那笑容,在仇振雄看来,怎么看怎么象是在嘲讽他。
“下一个。”
关山站在擂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工部、吏部、礼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半分轻视。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一拳一个二品后期!这他妈谁还敢上?
工部的观礼席上,那个刚刚经过简单包扎,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游息,看了一眼鲁石,见到其点头,便对着台上遥遥一抱拳,声音洪亮。
“我认输!”
我打他?
开什么玩笑。
与其上去自取其辱,还不如光棍一点,直接认输来得痛快。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吏部……认输。”
“礼部……也认输。”
剩下的那几位刚刚在各自部门决选中胜出的魁首,在与自家主事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之后,也纷纷选择了弃权。
没人觉得游息丢人。
仇海都被一拳打成了那副德性,他们上去,怕不是连一招都接不住。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上,只剩下最后一道如剑般孤高的身影。
镇狱司,谈鸿。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道身影之上。
关山也看向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下来走两招?”
谈鸿微微点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棋逢对手的战意。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璀灿的剑光,“锵”的一声,如流星坠地,稳稳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关山。”
“谈鸿。”
“镇狱司,关山!对阵,镇狱司,谈鸿!”
裁判的声音刚一落下,两人便已同时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花哨,皆是裹挟着磅礴的灵力,化作两道模糊的残影,朝着对方悍然冲杀而去!
铛!铛!铛!铛!铛!
刀与剑,在半空中卷起了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寒光风暴!
火星如暴雨般炸开,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骤雨,震得人耳膜生疼!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一触即分,各自向后滑出数丈,拉开了距离。
谈鸿长身玉立,甩了甩略微发麻的手腕,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自他练剑以来,同辈之中,能与他这般硬桥硬马、酣畅淋漓地对攻如此之久的,关山是第一个!
“痛快!”
他看着关山,眼中满是赞许,“能与我这般硬桥硬马对拼这么多招的,你是头一个!”
这番话,发自肺腑!
畅快淋漓!
关山闻言,心中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谈鸿剑法之精纯,剑势之凌厉,同样是他生平仅见!、
但与畅快相比,他心中更多的,却是几分郁闷。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刀。
刀身之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锋利的刀刃上更是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豁口,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再打下去,怕是没几招,这柄陪着他一路从万福县杀出来的宝刀,就要当场崩碎了。
也是,这把刀虽然品质不错,但终究是由凡铁打造。
之前对敌,他多是用煞气或灵力包裹刀身,追求一击必杀,很少与对方的兵刃法宝进行长时间的硬碰硬。
今日对上谈鸿这等剑道天才,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再打下去,怕是撑不过三招了。
谈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剑,是兵中君子。
占兵器之利,非君子所为。
他收剑归于身侧,负手而立,一股冲天的剑意再次升腾。
“关供奉,兵器不趁手,你我便一招定胜负,如何?”
关山看了一眼手中濒临破碎的长刀,无奈地点了点头。
“行,那就一招定胜负。”
见关山答应,谈鸿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出了一个古朴的剑势。
他双目紧闭,整个人的气息却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层层暴涨!一股无形而锋锐的剑意,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
看台上的众人自然不知道二人聊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那个镇狱司的剑道怪物,又要用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了!
“又……又是那招!”
“快看!天上的云都被搅碎了!”
“这……这屏障撑得住吗?”
“瞎操心什么!那可是知府大人亲手布下的!就算真出了事,死了还有银子拿!”
“你们看,那个关供奉……他竟然不躲?难道他还想瞬移不成?”
观礼台上的几位主事,显然眼力更好,早已看出了关山手中长刀的窘境。
“关山此子,武法双修,且两道皆有所长,天资当真恐怖。”观礼台上,吏部主事严思文抚须感叹。
“不过再怎么说,他的刀已经快断了。没了刀,他绝不可能凭肉身硬接谈鸿那石破天惊的一剑。”户部主事钱文渊冷笑道,眼中闪铄着快意。
“那他还不躲,多半是在蕴酿那神出鬼没的空间术法了。”
“呵,天才嘛,总归是有些傲气的。”知府厉立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你们觉得,以关供奉的脾气,他会躲吗?这二人,很明显是要堂堂正正地,一招定胜负。”
“输了也好,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难道真要让他一个人,把我长春府的脸面都踩在脚下不成?”
仇振雄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