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没有打扰他们,目光扫过整个山寨,心中却满是疑惑。
是谁干的?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阿莲怀里蹿出,几个起落,便稳稳地落在了关山的肩膀上。
小灰抬起前爪,对着关山“吱吱”叫了两声,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灵动。
“你想带我去找山神?”关山试探着问道。
小灰用力地点了点头。
“也好。”
关山正准备动身,一道清冷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来。
“你怎会在此?”
关山循声望去,只见大寨门口,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熟悉身影,正持剑而立,俏脸上满是意外。
她看到关山,也是一脸讶异。
“你怎么也在这里?”
关山耸了耸肩,说的轻描淡写。
“被黑土寨大当家和二当家伏击,顺手都宰了,过来清理馀孽,顺便调查一下山神。”
武生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恍然
她特意前来清理匪患,一路杀进来,只觉得太过轻松,还以为这黑土寨都是些酒囊饭袋。
“原来是几个当家的都出去截你了。”
她说着,看向关山的眼神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惊异。
三当家死在关山手里,她知道。
可她刚刚才从一个小喽罗嘴里问出,那大当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二品修士,二当家也是一品巅峰。
这二人联手,再加之一个来头不小的长春府公子,都没能留下他?
武生看着关山,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好奇之色愈发强烈。
“我正要去寻那所谓的‘山神’,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崇。”
关山指了指肩膀上的小灰。
武生看了一眼那只灵性十足的山耗子,又看了看关山,忽然笑了。
“正好,同去。”
两人并肩而行,关山的目光却落在了武生身上。
她换了一身行头。
之前那身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更为肃穆的玄黑官服。
紧致的衣料勾勒出她矫健而轻盈的身姿。
衣服上,一轮赤金色的烈日烙印于脊背,烈日之下,七道火焰纹路呈拱卫之势。
其中两道正流转着淡淡光华,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察觉到关山的视线,武生倒也不避讳,坦然解释道:“这是镇狱司的制式官服,玄日镇魔服。”
“镇狱司?”关山想起了这个名字,武生之前在饭桌上提起过。
“恩。”武生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图纹。
“七焰镇狱,我乃两焰镇狱尉,此行本是在他处完成任务,返回长春府。”
“本想回去之后再遣他人处理此地匪患,但山匪实在嚣张,便顺手为之。”
关山了然,难怪她那么了解镇狱司,原来是自己人。
关山摊手道:“我也是想扫清这伙匪患,只是本想借着方墩徐徐图之,一点点铲除黑土寨。”
“没成想他直接把黑土寨的几个当家,连带着长春府的人都给我引来了。”
“长春府的人?具体是谁?”
“一个自称长春府兵部主事子侄的家伙,叫什么……仇子昂。”
武生脚步一顿,侧过头,神情有些古怪。
仇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你之前……做了什么?”
“哦,”关山说得轻描淡写,“我把万福县的县令砍了。”
“……”
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一阵头疼。
“万福县县令,乃是朝廷命官……”
“他活祭孩童,豢养妖邪,荼毒一县百姓。”关山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不该杀?”
“该杀是该杀……”武生叹了口气,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关山这种处理方式,太过直接,后患无穷。
那里毕竟是仇家的地盘。
“……那仇子昂人呢?”
“也被我杀了。”
“……什么?”
这一次,武生是真的愣住了,眸子里写满了错愕。
她下意识地追问:“你可知他叔父是谁?那是长春府兵部主事,仇振雄!”
“我知道。”关山点头。
“知道你还杀?!”
关山没接她的话,身后山洞外,是风沙笼罩的宝土县城郭。
他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淅。
“没办法,宝土县的风沙太大。”
“我这人,眼睛里又恰好容不得沙子。”
武生彻底没话说了。
她看着关山的侧脸,心里有些复杂。
她之前见关山刀法凌厉,心怀正气,便生出了几分招揽的心思。
镇狱司缺的就是这样有本事、有血性、甚至是有背景的人。
她甚至想过,等回到长春府,该如何向司里举荐此人。
但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所有判断,可能都错了。
这家伙哪里是什么礼部密探,又哪里是什么一介散修。
他就是一团火。
一团要烧尽这世间不平事的,燎原野火。
而自己,不过是恰好路过,被这火光吸引了而已。
她现在需要掂量掂量,镇狱司,到底能不能供得起这尊大佛。
关山见她不说话,好奇问道:“你们镇狱司,就不管这种事?百姓不懂门路,你们总该下来巡查吧?”
听到这个问题,武听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长春府治下数十县镇,而镇狱司上下,目前满打满算一百一十二人。”
“像万福县、宝土县这样的地方,虽然有乱象,但至少还有县令,有最基本的秩序,百姓还能勉强维持生计。已经算是不错了。”
“在更偏远的地方,有些被荒妖污染得厉害的绝地,邪祟遍地,阴鬼横行,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我们大半的人手,都得常年驻扎在那里,动弹不得。剩下的人,出来办案,至少也得两人同行。”
“更别提,府里那些仙门世家,明里暗里地使绊子,其中的凶险,远超你的想象。”
她摊了摊手:“你说,哪来那么多人手?”
关山默然。
人手严重不足,内部还有掣肘,这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说话间,两人跟着小灰的指引,已经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山洞前。
还没靠近,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腥味,便从洞口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白妙妙当即就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怎么一股死耗子味儿啊,这得是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