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杀我!”仇子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半边身子都被死死钉住,动弹不得。
剧痛与恐惧让他彻底丧失了平日的风度,惊骇欲绝地嘶吼道:
“我叔父是长春府兵部主事仇振雄!你动了我,整个长春府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哦?兵部主事?”
“官当得很大嘛。”
他伸出脚,轻轻踩在了贯穿仇子昂肩胛的刀柄之上,随着脚下缓缓加力,刀锋一寸寸地没入更深。
“我问,你答,答不好,脑袋分家。”
“是!是!”仇子昂疼得冷汗直流,
“长春府治下,为何长冬不散?”
“是……是小玄天门的仙师!”
死亡的威胁下,仇子昂再也不敢有半点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吼了出来。
“是他们在抽取长春府的地脉之力修行!地脉受损,灵气反噬,这才导致寒冬不退!”
“那万福县的春娘娘,还有这黑土寨的宝土,又是怎么回事?”
“都……都是府里的产业!小玄天门的仙师占了地脉,府里就只能通过这汇总方式获取修行资源。”
仇子昂急切地解释道。
“只要你放了我,这些产业,我……我可以说服叔父,都划到你的名下!荣华富贵,修行资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荣华富贵?修行资源?”
关山眼中露出一抹嫌弃。
“那我倒想问问,那两个当家的不死之身,又是怎么回事?”
“是山神!是宝土山里那尊山神的血肉!”
“那山神本是一只成了精的妖鼠,得了不该得的东西,被一丝荒妖之气沾染,生命力失控,被困在了宝土山。”
“它的血肉蕴含着极其庞大的生机,那两个蠢货吃了,这才有了那般恢复力。”
”但那荒妖化的征状,也一并继承了!只要伤口过大,那股生机便会失控,让他们也变成怪物!”
原来如此。
关山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宝土县那诡异的“多肢病”的源头了。
“小玄天门在长春府,势力如何?府里又有谁是他们的走狗?”
听到这个问题,被踩在地上的仇子昂,先是一怔,随后竟是化为了一丝癫狂的讥笑。
“你若真是礼部出身,奉阳朝皇帝之命巡查天下,怎可能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疯狂:“你没有背景,对不对?你全是装的!”
“我不管你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现在立刻放了我!否则,你定然走不出这长春山脉!”
“长春府仙门世家如渊如林!你不过是林中一只野鸟,没有根基,没有靠山,还想飞出这片林子不成?”
关山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那股平静,竟让仇子昂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越过了仇子昂,越过了这片山林,望向了那遥远的天际。
关山心有所悟,似是在自言自语,轻声说道。
“燕雀头顶无非树……
鸿鹄眼中不见山。”
“什么?”
躺在地上的仇子昂没听清。
关山低下头,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点了点头,语气竟带上了几分认同。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怕了。”
这话一出,仇子昂脸上的痛苦和癫狂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他怕了!
他到底还是怕了!
什么高手风范,什么道心坚定,在绝对的权势面前,终究不过是个会害怕的凡人!
“怕了就对了!”他强撑着剧痛,狞笑道。
“现在跪下给本公子磕三个响头,再自断一臂,我就饶你一条狗……”
“我怕……”
关山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眼中杀机毕现!
“杀不干净啊!”
话音未落,他将插在仇子昂肩胛骨上的长刀,猛地向脖颈横向划去!
仇子昂的头颅,连带着半边肩膀,冲天而起。
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重重地砸落在远处的泥地里。
【成功斩杀长春府仇氏子弟‘仇子昂’,获得气运点:150点】
【当前气运点:175点】
关山心中一动。万福县的县令赵坤,作恶多端,也不过提供了100点气运。
这个兵部主事的侄子,竟比他还多?
他转身走向另一边,来到了那个缩在角落,抖如筛糠的身影旁。
是方墩。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脸色煞白,胯下一片湿濡,散发着难闻的骚臭。
见到关山走来,他猛地一个激灵,手脚并用地跪爬过来,对着关山拼命磕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好汉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嘴贱!求您……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关山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架到方墩脑袋旁边。
“啊——!”
方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以为自己死到临头,闭上了眼。
啪!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脸上反倒是一阵火辣。
他睁开眼,只见关山反转刀身,正用那宽厚的刀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脸。
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滚。”
一个字,如闻天籁。
方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山林,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他懒得再看,递给白妙妙一个眼神,转身走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阿莲。
“黑土寨的几个首领,都已伏诛。以后,宝土县不必再受他们侵扰了。”
阿莲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还没从刚才的血腥场面中回过神来,良久,她眼框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都在发颤。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我丈夫了?”
“可以。”关山点头,“我陪你去。寨子里想必还有些馀孽,正好一并清理了。”
他看了一眼阿莲怀中,那只正探头探脑的小灰,补充道:“另外,我也想去见识见识,那个所谓的‘山神’。”
与此同时,山林深处。
正在疯狂逃窜的方墩,只觉得胸口一阵奇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却摸到了一个滑腻腻的肉瘤。
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扯开衣襟。
只见胸口上,不知何时竟长出了一颗小小的人脸,五官扭曲着,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相象,此刻正对着他,咧嘴怪笑。
“不……不!”
方墩想起大当家和二当家的惨状,吓得肝胆俱裂,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防身的短刀,想也不想,就朝着那人脸狠狠刺去!
然而刀锋刚一入肉,他身上其他地方,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更多、更小的头颅!
“不……不……救命……”
远处,一棵大树的枝丫上。
白妙妙琥珀色的兽瞳中倒映着方墩不断用短刀刺向自己的身影。
“让你喊我傻狐狸。”
他嘀咕了一句,一甩尾巴,化作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追着关山的方向而去。
关山看到追上来的白妙妙,又看向阿莲,见她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人家嫂嫂还在这里,做这种事,还是背着点人好。
在阿莲的带领下,他们很快便来到了黑土寨的大本营。
可还未靠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顺着山风扑面而来,寨子里更是传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关山心中一凛,立刻加快脚步,当先闯入寨中。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住了。
寨内尸横遍野,那些不可一世的山匪,此刻都已成了冰冷的尸体。
而那些被掳掠来的劳工,则抱头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生怕殃及自己。
“当家的!你在哪儿啊,当家的!”
阿莲早已冲了进去,在一群劳工中疯狂地查找着。
很快,一个身材干瘦、满身伤痕的汉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阿莲。
“阿莲……是你吗?”
“当家的!”
夫妻二人,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