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闻言,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太想当然了。
那动物园要是负担得起,又怎会让之前那只老虎吃糠咽菜?
养一只都困难,再来一只岂不是雪上加霜?
就在林峰发愣时,电话那头的孙玉民诧异地问:“林峰呐,我听说你们那边前些天有个大爪子吃了人。不是已经打死了吗?“
“对。“
虽然事没成,林峰有些失望,但他知道有求于人不可强求,仍客气地说,“吃人的大爪子早打死了……“
“哎呀!“
一听老虎被打死了,孙玉民顿时来了兴趣,忍不住打断林峰问,“谁打死的?开了几枪?“
“啊,呵呵,我打死的。“
林峰淡淡一笑,“我在山上下了地枪,一枪就崩死了。“
“地枪?“
孙玉民很惊讶。
他虽然没摆弄过那玩意儿,但见过大队猎人搞过,知道地枪的优缺点。
此刻听林峰用地枪诛杀猛虎,他不禁赞道:“林峰呐,要不人家都管你叫打虎将呢!“
“啊?“
这回轮到林峰惊讶了,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名号了?
“哎?“孙玉民又问,“那你刚才说要送动物园这大爪子,是另一只啊?它也祸害人了?“
“啊……嗯呐。“
林峰当然不说自己跟那老虎有仇,只道,“孙队长,我寻思这大爪子在咱们附近,早晚是个祸害。这玩意儿打又不能打,不如先给它送进去得了。“
“啧!“
孙玉民咂咂嘴,“你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说完这句,孙玉民顿了顿才继续:“我们这黑市顶子上头还有个大爪子呢,你们上次不也碰着了么?“
“是,上回碰着了。“
林峰前一次去少安,到青石砬子上找悬羊踪迹时,曾遇见东北虎和熊霸王对峙。
后来张雨生献计,林峰乘车灭了熊霸王,可那只东北虎仍在青石砬子上占山为王。
听林峰承认,孙玉民呵呵一笑:“你这么一说,我也寻思了,要不把我们这儿这大爪子也送进去得了。“
林峰闻言语塞,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还有抢着来的?
电话那头,孙玉民似乎也在琢磨把东北虎“送监“的可能性,但想了一会儿却说:“今年咱们这边雪小,用你那招怕是不行啊!“
林峰在少安抓老虎时,是靠山形地势借大雪阻碍东北虎奔走。
可今年少安这片降雪量很小,林峰他们所在的林区只下了两场雪,还都不大。
所以孙玉民说想再用上次的方法,恐怕不行了。
“孙队长。“
林峰笑道,“行不行的,没地方接手,咱抓了不也白抓么?“
“这倒也是。“
孙玉民道,“这玩意儿不能养、不能卖钱,还不能杀吃肉。“
孙玉民这话把林峰逗乐了。
俩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从屯部出来,林峰急匆匆往家走。
动物园不行,那就得再想别的办法了。
不过回到家之后,王铁牛又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又看见了几个猞猁。
据说是上次跑掉的猞猁母子。
林峰想了想,正好也要上山试试狗,便当即带狗上山。
遵照王铁牛指引的路线,崔三运驾车从屯子南头拐上运柴道,一路开进山场。
约莫行进二里地,车轮碾过一座石桥,再往前二里向南转弯,崔三运便将车靠边停下。
林峰与崔三运各自挎枪下车。
林峰没急着撒开猎狗,只仰脸朝前方小山岗望去。
这便是王铁牛口中的小阳山。
他顺手理了理枪带,仔细打量起周围的山势。
照常理,猞猁多栖高山,很少下山到人居附近觅食。
可近两年山中食源丰足,猞猁数量猛增。
种群竞争一激烈,那些体弱的、尤其是带崽的母猞猁,便不得不往山下来寻活路。
正如当年那只被林峰在中学后山击毙的母猞猁,也就是家里那只小猫它娘。
林峰暗自琢磨,这回在清水屯附近出现的,八成与自己曾照过面的那三只有关。
观望片刻,他转身拍了拍崔三运的肩,二人绕到车后,将六条猎犬一一放下。
随即,二人领着狗帮沿山路向上。
这山离屯子近,山势不高,山岗也短。
因常有人来拾柴,林间疏朗,除了稀稀拉拉的树木,少见杂灌乱丛。
猎狗们随着主人上山,四下里窜动。小黑、小白还好,跑不太远,可大黑狗、白狗、小花这几条,稍一离远,林峰便吹哨唤回。
他们都认哨音,青狼虽不熟悉哨声,却格外听话,一叫就回。
林峰这般仔细管束,是怕狗落了单,被猞猁偷袭。
他深信,只要六条狗聚在一处,齐进齐退,就算围不住猞猁,也绝不至于吃亏。
这山离人烟近,不光灌丛少,野物也稀。
野猪、狍子不见踪影,山鸡、野兔、黄鼠狼之类的小兽脚印虽有一些,却都是几天前的旧踪。
没有新鲜痕迹,狗也就不容易兴奋远追,只要林峰盯得紧,便出不了岔子。
翻过岗尖,林峰带头下坡。
还没走出二百米,狗帮忽然躁动起来。
林峰抬眼时,大黑狗和青狼已冲了下去,白狗吠叫着追去,小花、小黑、小白也纷纷跟上。
林峰肩膀一抖,56式半自动步枪滑入手中。
可他和崔三运刚往下赶了没多远,前头的狗吠声竟戛然而止。
若换作旁人,此时早该心慌,狗一失声,多半是遭了不测。
但林峰对自家这几条狗有信心。
只要不是撞上东北虎,就算遇见远东豹,也不至于连叫都叫不出声。
既然如此,必是前面有变,而且变故处离此不远。
果然,往下走了一里半地,就见小黑正在一棵树下低头嗅闻。
见林峰赶到,小黑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嗅那棵树。
林峰近前一看,树下有一滩血,四周还溅着不少血点。
大黑狗、小白很快凑到林峰身边,双双人立而起,把前爪搭在他身上,呜呜低鸣,尾巴轻摇。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这两条狗嗅到了同类的血气。
其余四条狗虽也闻到了,却不如它们与林峰亲近,不会这样直接把情绪传递给他。
林峰一手持枪,一手挨个抚过大黑狗、小白的脑袋。
大黑狗被摸了两下就跳了下去,小白却还黏着不肯下来。
林峰又轻轻揉了揉它的头,才把它推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