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
林成功点头，“你们扒吧，我歇会儿抽根烟。
林峰对此没有异议。
这场围猎中林成功是开枪的炮手，既已击毙黑熊，剩下的脏活累活自然不该再由他干。
“爸，那你歇着。”崔三运从兜里掏出一把巴掌长的小刀，对林成功说，“我去帮他们开膛。”
“我也去！”
王东也掏出剥皮刀，道：“我扒黑瞎子、野猪皮都在行。”
林成功刚接话，却听林峰喊道：“唉呀！我老舅呢？”
今天上山人多，大伙七嘴八舌的，林峰才发觉少了人。
此时他忽然意识到刘洪不见了。
“他丢不了。”
王东笑道，“那会儿狗开声，你们往前跑，他跟我们在后头。后来狗叫惊了狍子，从西山沟塘子底下起来，他说咱这边用不上他，就撵狍子去了。”
“啊”
听王东这么说，林峰放了心。
刘洪是跑山老手，肯定丢不了。
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从远处传来，在山间回荡。
“嘭！”
众人纷纷寻找枪声方向。
小黑它们闻声而动，但枪声太远，跑了几步又停下。
“嘭！”
又是一枪！
“嘭！”
“嘭！”
“嘭！”
每隔五秒一枪！
此刻全体起身，齐刷刷望向一个方向。
约摸十秒后，又是一声枪响。
“这是招唤人呢！”
林成功当机立断，从肩上摘下半自动步枪，打开保险，朝枪声方向的天空扣动扳机。
“嘭！”
“嘭！”
林成功一枪过后，那边紧跟着响了一枪。
“是洪子！”
林成功持枪在手，对王东道：“东子，你们别扒了，把黑瞎子往下拽，我领狗过去看看！”
说完提枪就走。
林成功一动，小黑立刻跟上，其他狗却纹丝不动。
林峰见林成功回头瞪了自己一眼，忙冲他背影喊：“爸呀，我也跟你去！”
说着，林峰背枪追赶林成功。
他这一动，小白等几条狗才纷纷跟上。
林峰、林成功父子带着几条狗匆匆赶路。
爷俩下坡穿过沟塘，上了对面山岗，沿着岗梁往上走。
忽然前头的小黑、大黑狗停下脚步，林峰、林成功身旁的其他狗也纷纷向前跑去。
紧接着小黑叫了几声，带头朝前奔去，其他狗除了青狼都跟了上去。
林峰、林成功并不着急，从狗的反应看得出，前面来的不是猎物而是人，并且是熟人。
“洪子！”
林成功大喊一声。
“姐夫！”
上头林间有人应答。
林峰、林成功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向上。与刘洪汇合时，只见他脸色煞白。
“姐夫！小峰！”
刘洪吼道，“快跟我走！”
之前刘洪鸣枪召唤同伴时，林峰和林成功从猎狗们的反应判断附近并无野兽踪迹，因此并未太过担心。
然而，当真正与刘洪会合时，父子俩却被他的状态惊住了。
只见刘洪面色惨白，虽看不出身体发抖，但上下牙关却止不住地打颤，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老舅！”
林峰连忙扶住刘洪的胳膊，“出啥事了？”
说话间，他飞快地扫视刘洪周身，生怕他被野猪、黑熊之类的大牲口追赶受伤。
毕竟刘洪跑山十年，寻常炮卵子、大熊霸都不足以让他吓成这样。
刘洪紧咬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哆嗦，与林成功对视一眼后，艰难地开口道：“姐夫，我追狍子半道，找着黄明东了！”
“啥？”
林峰和林成功闻言大惊。
月初黄明东在山里遇难，如今已过去八天，连伤人的老虎都被击毙了，黄明东的尸首却始终没能找到。
林场并非没有尽力搜寻，事发次日整个保卫组全员出动，加上屯的男人们几乎把那两座山头翻了个遍，却连黄明东的半点遗物都没寻见。
黄家人还特意找发现尸体的人反复确认过，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可人死了却不能入土为安，这让黄家上下如何能心安？
此刻听闻刘洪找到了黄明东，林峰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不是遭遇猛兽便好。
林成功将枪往肩上一挎，大手拍着刘洪肩头安抚道：“没事儿，洪子。他在哪儿呢？咱去把他带下山。”
见刘洪吓成这样，林成功心知黄明东死状必然惨烈，但言语间仍保持着对逝者的尊重。
与自家人会合后，刘洪渐渐平复下来。
他扶了扶肩上的枪带，转身引着林峰和林成功往山上走。
翻过山头，往下走了二三百米，三人沿着西南坡向前。
约莫四五十步后，刘洪指着前方一棵歪斜的青杨树道：“姐夫，那树底下有个仓子，他就在里头。”
听刘洪说“仓子”，林峰和林成功立刻明白了。
那树下应该有个不小的土坑，起码能容黑瞎子蹲进去。
“我去看看。”
林峰朝刘洪所指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大步向前。
林成功本想跟上，却被刘洪悄悄拽住衣袖。
两人对视一眼，林成功会意，便让林峰先行探路。
毕竟林峰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们过去可能会出现意外。
于是林峰走在最前，林成功和刘洪落后七八步，猎狗则散布在三人周围，不离左右。
“汪！汪！”
小黑抢先两步冲到树根前。
只见青杨树根部果然有个土坑，小黑探头朝里吠叫两声。
“小黑！”
眼看二黑要往里钻，林峰厉声喝道：“回来！”
随后他又吹响口哨两短一长。
短促的哨音引得群狗回头，随着长音响起，它们纷纷跑回林峰身边。
死者为大，绝不能让狗去惊扰黄明东。
这些猎狗颇有灵性，见林峰他们神色严肃，便退后与其他狗会合。
林成功快步走到青杨树下，俯身往坑底一看，顿时只觉天旋地转，下意识后退时脚下踉跄，竟自己绊倒坐在地上。
“哎呦”
林成功心脏狂跳，额角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汪！汪”
见林成功摔倒，猎狗们齐声吠叫，小黑更是抢在林峰之前冲到林成功身旁。
“爸！”
林峰挤开小黑，与刘洪合力扶起林成功。
此时林成功面色苍白，长叹一声：“白瞎这人了”
林峰将林成功交给刘洪，上前驱散围在坑边的猎狗。
他只朝坑底瞥了一眼，霎时头皮发麻，遍体生寒，只见坑中一颗连颈的人头正朝上瞪视，面目狰狞。
这时林成功和刘洪走到林峰身后，刘洪颤声道：“刚才看见时，差点没把我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