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黑市,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真不少。”
姜明渊揉了揉手腕,瞥了眼墙角那个被他随手敲晕的“老虎面具”。
这家伙从他刚踏进黑市就尾随在后,显然把他当成了可以宰一笔的肥羊。
不过现在安静多了。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姜明渊没再多耽搁,虽然他不知道典当行的位置,但
“这黑市里还是好心人多啊!”
姜明渊指尖冒火,在几个“好心人”的指路之下,顺利找到了典当行。
“找到了!”
姜明渊看着那个冷清破旧的、挂着“当”字招牌的店铺。
这店铺与那博雅轩一样,都透着一股子“爱来不来”的劲儿。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慢悠悠踱了过去。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年灰尘混合着纸张霉变和淡淡药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柜台后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跳动着,将柜台后一个佝偻身影投射到身后堆满杂物的架子上,显得影影绰绰。
柜台后面坐着的依旧是个老头。
“典当行怎么都爱找这样的老头看门”
他头发花白稀疏,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式褂子,正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线,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香炉。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听到门响,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好象进来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穿堂风。
“不过这个老头好象不简单啊!”
姜明渊没在意这份刻意的怠慢,径直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老头手中那件锈迹斑斑、却隐隐透着一丝灵气波动的青铜香炉。
“老板,生意上门了。”姜明渊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店里格外清淅。
老头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拭香炉,沙哑地开口:“小本经营,只收老物件,不当新货。”
“自然是老物件,”姜明渊指尖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轻轻敲响了“叩击三下,停顿一息,又叩击一下”的暗号。
这独特的节奏让老头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再次抬眼,目光里少了几分浑浊,多了几分审视,缓缓接上暗语:“要当什么。”
“天金地玉。”姜明渊从容应对。
老头浑浊的眼睛眯了眯,继续道:“价几何?”
“天金一两三钱,地玉五铢七分。”姜明渊轻笑道。
“成色如何?”老头追问,这是确认暗号的最后一步。
“金含日芒,玉蕴月华。”姜明渊对答如流,一字不差。
“天金地玉”的切口对上,老头脸上那副拒人千里的神情终于松动了几分。他不再多言,只是佝偻着身子,慢腾腾地挪到身后一个看似堆满破铜烂铁的货架旁,伸手在架子底部某个位置摸索了一下。
只听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货架连同后面斑驳的墙壁竟悄无声息地向侧面滑开一道窄缝,仅容一人通过,里面透出比店铺更显幽暗的光线。
“进去吧,有人候着。”老头让开身子,声音依旧沙哑。
姜明渊点点头,侧身便踏入了暗道。
里面是一间更为狭小的密室,仅点着一盏昏黄的牛油灯,一个面容模糊、同样穿着旧褂子的中年人早已等在一张空荡荡的木桌后。
很快,姜明渊便从这人手里得到了一张薄薄的、略显发黄的纸片。
姜明渊拿起纸片,借着跳跃的灯火快速浏览。上面用蝇头小楷列出了几个名字和极其简略的信息,一看便知是行内顶尖好手:
张老狗,名字旁边画了个简单的狗头标记,备注“犬寻穴,鼻通幽”。
吴铁佛,名字旁勾勒了一个小小的坐佛符号,写着“佛镇邪,手探阴”。
洪官,名字后面则跟着一个戏曲脸谱的简笔,标注“音破障,身如魅”。
“就是他们了。”姜明渊指尖轻轻拂过这三个名号,心中已然有数。
他将纸片收起,对着那沉默的中年人微一颔首,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斥着霉味与隐秘的斗室。
“得抓紧时间。”他暗自想着。
姜明渊脚步不停,在黑市杂乱的巷道里快速穿行,刻意收敛了周身气息,看起来就象个普通路人。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中仔细搜寻,按照名单上的位置描述找去。
没过多久,他在一条弥漫着浓烈土腥味和劣质烟味的窄巷前停下脚步。
巷子深处有家半开着门的破旧店铺,门口挂着的木牌上画着个潦草的狗头图案,旁边散落着几件沾满干泥的金属工具——洛阳铲的配件、探针,还有几个磨损严重的皮质项圈。
气味、标记、工具……都和“张老狗”的信息对得上。姜明渊径直走了进去。
店里比外面更加昏暗杂乱。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刷子清理一个刚从土里出来、还带着湿泥的陶罐碎片。
他身边趴着一条灰黄相间的土狗,那狗耳朵伶敏地动了动,在姜明渊进门的瞬间就警觉地抬起头,黑鼻子急促地抽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蹲着的身影动作一顿,头也不回,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沙哑声音说:“生客?身上味道太干净了不象是来收土货的。”
他拍了拍土狗的脑袋,狗立刻安静下来,但眼睛仍死死盯着姜明渊,异常警剔。
“看来是得了一些御兽一脉的皮毛。”
姜明渊的目光从那条显然不普通的土狗身上掠过,落在缓缓转过身来的老头身上。
张老狗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却格外锐利,此刻正上下打量着姜明渊,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股刻意收敛、却依然若隐若现的“干净”气息,与这黑市格格不入。
“张老狗?”姜明渊开门见山。
“是又怎样?”老头把刷子随手丢进水桶,溅起几点泥水。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掉裤子的灰尘,浑浊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小伙子,有事直说。我这儿只做地下的买卖。”
“找你,自然是为了地下的买卖。”姜明渊指尖微动,一道土黄色的灵光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那瞬间散发出的精纯土灵气息,让张老狗瞳孔猛地收缩,连他脚边的土狗都不安地低哼了一声,尾巴紧紧夹起。
张老狗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在地下混了大半辈子,又得了一些御兽一脉的传承,眼力和直觉都毒得很。
眼前这年轻人绝不是普通买家,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气息,让他想起年轻时在深山里感受到的、令百兽蛰伏的恐怖存在。这绝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您……想要什么?”张老狗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腰也微微弯了些。他明白,对方既然展示了实力,就没给他拒绝的馀地。
姜明渊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清淅地传到张老狗耳中:“西郊将军墓。”
张老狗瞳孔猛缩,脊背瞬间绷直,连他脚边的土狗都夹着尾巴往后缩,发出呜呜的哀鸣。
“西郊……将军墓?”他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的旱烟袋,却抖得连烟丝都装不好,“小伙子,你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那地方在他们这行是个禁忌。以前不信邪摸进去的人,不是再没出来,就是疯了回来,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见鬼了。久而久之,再没人敢打那儿的主意。
“听说过。”姜明渊语气平静得象在聊家常,“就是因为不太平,才想请老师傅出马。”
“这活儿……”张老狗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真不是我要推脱。那地方太邪门,折进去的兄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现在风声又紧,那边查得严”
“风险我懂。”姜明渊打断他,从兜里掏出个厚厚的信封推过去,“风险大,报酬自然也高。你只管带路开门,避开普通机关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这里是二十万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八十万。”
信封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崭新的百元大钞。
张老狗眼睛都直了,他脚边那条狗也不安分地摇起尾巴。
“这”他枯瘦的手攥紧衣角,手背青筋暴起。将军墓的恐怖传说在脑海里翻腾,可那厚厚一沓钞票实在诱人。
“成!”张老狗猛地一咬牙,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不过得给我一些时间准备。那地方邪性,我得备点黑驴蹄子、朱砂,再去求张镇煞符。不然给再多钱我也不敢进!”
“两天,给我两天时间。”
张老狗咬牙道。
姜明渊点点头:“行。明天晚上十一点,西郊乱葬岗东边三里地,老槐树下见。”
说完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张老狗攥着那个信封,长长叹了口气,摸着土狗的脑袋喃喃道:“老伙计这回咱爷俩可真要闯鬼门关了”
离开张老狗的店,姜明渊直奔黑市卖辟邪物件的局域。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目标。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盘腿坐在草席上,面前摆着各式佛象和些奇形怪状的工具。
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那串油光发亮的佛珠。
姜明渊在他摊前蹲下,拿起一个青铜降魔杵:“这东西有点年头了。”
“好眼力。”吴铁佛抬眼打量他,“从古寺地宫请出来的,开过光,镇过邪。”
姜明渊笑了笑,手指在降魔杵上轻轻一抚。
令人惊讶的是,那锈迹斑斑的表面似乎微微发亮,连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吴铁佛脸色一变,态度立即躬敬起来:“老板不是普通人。”
“帮个忙。”姜明渊直截了当,“西郊将军墓,需要个懂行的镇场子。十万定金,事成后再给九十万。”
他掏出另一个信封放在摊位上。
吴铁佛盯着信封,又看看姜明渊,深吸一口气:“那地方确实邪门不过有老板在,我吴铁佛就舍命陪君子!需要带什么?”
“两天后晚上十一点,西郊乱葬岗东三里老槐树下。带上你的看家本领。”
最后要找的是行踪不定的洪官。
姜明渊在黑市最杂乱的地方转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发现一个穿暗红短褂的瘦削身影,正以一种奇特的步法在人群中穿梭,灵活得象条泥鳅。
就在洪官要从他身边溜过时,姜明渊脚步一错,精准地挡在他面前。洪官反应极快,身子一扭就要绕开,却见一道寒光闪过。
“嗖”的一声,一把匕首擦着他裤腿钉在地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洪官顿时僵在原地,冷汗直流。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洪官?”姜明渊平静地问。
“…是我。”洪官声音发紧,“老板有什么吩咐?”
“西郊将军墓,需要一个身手好的探路。十万定金,完事再付九十万。”姜明渊亮出最后一个信封,“怎么样?”
洪官盯着那个信封,又瞥了眼地上的匕首,咬咬牙:“行!我干了!”
“明天晚上十一点,西郊乱葬岗东三里老槐树下,别迟到。”
至此,张老狗、吴铁佛、洪官这三个黎源黑市里最厉害的盗墓好手,都被姜明渊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