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鲜血溅了一地。
王虎一刀砍翻一个亲信武将，像是疯了一样，浑身上下像被火点着了，连刀上的血都顾不上擦，又是转身横劈过去，身后的人连躲都没躲开，直接被剁翻在地。
“跑？你们还想跑？”
他喘着气，提着刀往前冲，眼珠通红，刀一抬，挡他路的几个军官全倒下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几个文臣吓的当场瘫坐在地，想逃，腿都软了，喊也喊不出来，只能抱着头缩到角落。
营中一片大乱。
原本还在做早饭的伙夫，听到喊杀声，锅都扔了，举着大勺子往营外跑。几个督战队的老兵带人围了上来，也没人敢真劝，只能远远看着，有人小声嘀咕：“将军疯了吧？”
王虎站在营帐中央，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堆尸体，自己也被血溅的跟屠夫一样，喘的像老牛，喘完了，忽然一屁股坐地上，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大事完了”
他把刀一扔，砸在地上，脑袋往后一仰，干脆躺了。
几个亲随看着也不敢上前，这时候谁贴他近，谁倒霉。
城头上，陈渊吃着最后一口包子，手指头在碗边一抹，站了起来。
“让许忠良备马。”
他扫了一眼远处营帐里的乱动，那地方都快冒烟了。
杨世平有点不放心，“殿下，现在出击是不是太早了？要是敌人还有余力”
“没余力了。”
陈渊头也没回。
他看的出来，那边不只是混乱，是整个军心都炸了。
这么大的军营，没了主帅，内部互斗，谁也不听谁的号令，几个主将都撕破脸开杀了，这种队伍，不用打都快散了。
“现在出击，就是收尸。”
陈渊下了楼，兵甲已穿，马早就牵在门口。
他翻身上马，只带了五百铁骑，全是死士，整装待发，兵器都擦的发亮。
“从左侧营门突进去，主打斜坡那边的辎重营，王虎不蠢，他若还留一手，一定把老底藏那了。”
“别指望他们还组织的起来，直接踩过去。”
许忠良接过令牌，一言不发点头，带着人纵马出城。
铁蹄从吊桥上踩过去的时候，整座桥都在抖。
城外，敌军营地。
几个还想抵抗的武将正匆匆组织士兵，想堵住营门，结果刚招呼完第一排人，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扑面而来。
那马不是跑，是冲的，带着泥带着血，前面那几匹马直接冲破他们排成的破阵，一个回旋斩，五六个人就没了脑袋。
还没等他们喊出声，一股箭雨落了下来。
火箭。
陈渊这次不打算劝降，也不想俘虏，连夜跑的陈昭已经给他们抹了最后一丝机会。
他要的就是斩草除根，一把火烧干净。
辎重营起火的时候，有人冲出来扑火，更多的人往后跑，结果撞上了斜坡营地的大锅灶，那边油盐堆积，火一着上去，冒起了黑烟直冲天际。
王虎听见动静，从营帐里坐了起来，脸色像纸一样苍白，他用手抹了把脸，摸出来的全是干涸的血渍。
他知道，完了。
全完了。
“快，把我战甲拿来！”
“全军出击，跟我杀出去！”
他喊着，可没人答应他。
满营的兵士不是吓傻了，就是在收拾包裹准备跑路了，根本没人听他的命令。
甚至连他亲信副将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早就连夜溜了。
王虎咬着牙往外冲，刚跑出十几步，就撞上了一队黑甲兵。
为首那人，一把银枪挑起，枪尖直对他咽喉。
陈渊提枪，人未动声先到：
“王虎，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给你过了。”
“你选的，是自绝。”
王虎大喊一声，想冲上来，但他还没来的及拔刀，就被陈渊一枪扎穿肩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烧起来的木架上。
火蹿的更高了。
陈渊甩了下枪尖上的血，又看了看后方整座营地陷入彻底混乱，指了指：
“火再添一把。”
“别留活口。”
身后的黑甲铁骑，翻身下马，挥刀直接杀了进去。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京城西门外，浓烟已经遮住了半边天。
陈渊没有急着回城，他站在那烧了的辎重营前，目光扫过王虎倒下的尸体，沉默了几息。
“这种人，留不的。”
“走。”
他勒马掉头，五百铁骑随他而行，一路无声。
城门口，许忠良等人已经候着，看着陈渊归来，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敌军已溃。”
“伤亡清点中，初步估算，战死四万余，投降者不足千人，其余逃散。”
陈渊没说话，等他进了城，才抬手抹了抹手上的血渍，扯下战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吩咐下去。”
“今天封城。”
“所有城中文臣，明早入大殿听宣。”
“我要问问他们，这场仗打下来，有多少人还能坐的住那张椅子。”
他语气平淡，走进宫门的时候，脚步稳的像从没出过战场。
而此时，太康宫深处，那位疯了的皇帝，正趴在龙椅上打盹，一边打着呼噜，一边还在梦里喊着“传旨，赐酒宴三百坛”。
没人理他了。
也没人再把他当回事了。
第二日一早。
京城大殿外，早早就聚了一圈人。
兵部、吏部、刑部、工部，还有御史台、宗人府、内阁几个值事官员，全到齐了。
但和以往那些排场不同，这一次所有人都站的笔直，谁都不敢出声，连咳嗽都尽量压住。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不是朝会，是算账。
殿门没开。
一个太监出来，说了句“殿下正在洗手更衣”，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整柱香。
有个刚从府里赶过来的中书舍人刚挤进来，额头全是汗，还没站稳，旁边一个老尚书小声嘀咕：“站好了，殿下心情不太好。”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不是徐徐推开的，是陈渊亲自走出来，披了件暗金边的袍子，腰上配剑，没戴冠也没坐轿，直接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他没让众人上殿。
他自己走下来，反倒让底下这些人不敢抬头。
“昨夜一战，京西大营溃败。”
“敌将王虎，兵败自焚而亡，五十万大军不足一日崩散。”
“这是好事，也是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