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王纯这个建议还真有可行性。
当世之人,男子汉大丈夫追求的是什么?无非是封侯拜将、封妻荫子。
封妻荫子能和自身的官职地位相提并论,这种为子孙后代谋取万世富贵的做法,广受世人认可。
虽然陈渊身为皇子,哪怕不立功,以后的子孙后代也同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这不代表太康帝不能在这上面做文章。普通的王子亲王,以后是要降级袭爵的,甚至多代以后的非嫡长子,可能都已泯于众人。
提前在这方面进行封赏,谁也不能说皇帝做得不宽厚。
太康帝越想越高兴,忍不住连连赞叹:“王爱卿所言有理!”
“此言甚妙,此言甚妙,真是解朕于心头大惑啊!”
“就照你说的办!”
他大手一挥,直接让太监传旨:“来人,拟旨。”
“二皇子陈渊屡立战功,深得朕心,特赐婚孙大学士之女,太康上下当普天同贺。”
“另外,封大学士孙白泉为太子少师,册封孙青芝为一品诰命,将来若有事宜,也另有封赏。”
“此圣旨当昭告天下,等陈渊得胜还朝,便与满朝文武、连同天下百姓一起同贺新婚之喜!”
太康帝一连下旨,无比隆重的封赏让群臣都有些侧目。
不过这些东西大都是荣誉性质的,对于陈渊本身并没有太多实质提升,所以也就无人反对。
包括兵部尚书谢世伦等人,全都拱手赞叹:“陛下圣明!”
“二皇子受如此优待,定当死守永宁府,捐躯报国、视死如归!”
永宁府的仗还在打呢,这些臣子却说得好像陈渊已经战死了一样,实在让人恶心。
可太康帝等人却毫无察觉,反而觉得一切本该如此。要是陈渊打赢了,将东夷人赶走,同时自己也战死,那就真是太完美了。
可事情真能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吗?
永宁府。
自从第一日的攻城开始,接下来好些天,东夷大军会同高长玉手底下的兵将接连发动大战。
永宁府的城墙可谓寸土寸血,早已被染得通红。
陈渊满脸疲惫,胳膊上留下数道血口,勉强包扎着,冷眼望着城下退去的敌军:“又守住一日。
这次东夷人举全国之力,也是豁出去了,毫不怜惜士兵,强行逼迫他们誓死攻打城池。
多次局势危急之下,陈渊都亲身上阵,抽刀子砍人,好在最终还是守下来了。
陈渊吸了一口凉气,活动一下受伤的胳膊,开口问道:“这是第几日了?按照这样的消耗,东夷人也应该快坚持不住了。”
许忠良掰着手指一算,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回殿下,第七日了!”
“我们打退了敌人十几波进攻,又多次趁夜出城袭扰,就算东夷人都是铁打的,也快要到极限了。”
打了这么久,双方都逼近了极限,完全是靠一股意志在强撑着。如今,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杨世平刚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也赶了过来:“殿下,末将手中的五千骑兵,已经折损到不足三千。”
“士兵们人困马乏,每一次出战,都可能再也回不来。”
这几天的大战,杨世平一直冲杀在第一线,可谓劳苦功高。要是没有他手底下的五千骑兵,恐怕永宁府未见得能够守得住。
陈渊有些感叹,郑重承诺:“将士们都辛苦了。等战争结束,本皇子承诺每人赏银百两,再赐良田五十亩!”
“对于战亡将士,本皇子会为其树坟立碑,亲自祭奠!”
对于这些用命的战士,陈渊从来都是万分优待的。
杨世平听了却摇了摇头:“殿下,末将并非来诉苦、为士兵们寻求封赏,而是另有重要军情禀报。”
“这次出城,我们发现敌人比我们更加不堪,已经开始缺粮了,也许明天他们就会撑不住而撤军!”
东夷人远道而来,本身后勤物资补充就艰难;陈渊又实行坚壁清野的战略,周围附近的乡野早已搜刮不到任何东西,敌人大军缺粮也是情理之中。
不仅是东夷人,其实永宁城中同样开始粮食不足。不过好在陈渊之前另有准备,绝对能比敌人多坚持一段时间。
“对了。”陈渊忽然心中一动,转过头:“许忠良,之前闻香教进贡的十万石军粮,我不是怀疑有问题,让你去查过吗?结果如何?”
闻香教圣女手持毒镖射杀一众护卫,陈渊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闻香教进贡的军粮,他始终不放心交给军中使用。
说起这个,许忠良脸色一变,大为恼火:“殿下,闻香教妖人真是人人可杀!”
“好端端的十万石粮食,竟然在里面下了毒!要不是殿下提前察觉,恐怕会惹出大祸!”
虽然闻香教下毒的手段十分高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可当许忠良将粮食送给牲畜食用后,没过两天,牲畜便中毒发烧、腹泻不止。虽然没有直接一命呜呼,却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士兵食用这种有毒的粮食,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该死!”
“能在粮食里面下毒,不仅用心险恶,还暴殄天物!”杨世平得知后也看不下去,一阵怒骂。
这年头,粮食可是宝贵的物资,老百姓都吃不饱肚子呢。下了毒连牲畜都不能吃,可不就是浪费了。
早知道闻香教如此阴险歹毒,就该早点搜捕尽数诛杀。可现在战争来临,根本来不及管他们,以至于不仅让闻香教圣女逃掉,甚至许多闻香教信众都不知所踪。
当然,这一笔仇,众人都记在了心头,等打完仗再好好找闻香教算账。
为了避免士兵误食有毒的粮食,许忠良满脸痛惜地请示:“殿下,要将这些粮食烧毁吗?”
陈渊却忽然一笑,摆了摆手。
“烧毁?为何要烧毁?这可是闻香教送本殿下的一份大礼,也是我们克敌制胜的利器!”
“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闻香教圣女这番‘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