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是何等龌龊。
曾经作为东林凤雏的汪文言留下这话,大笑离去。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叶向高、刘一燝。
与此同时。
大理寺的监房。
一名太监站在姚白白的屋门前:“皇上口谕,姚白白,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姚白白:“臣错了。”
太监高声说道:“既然是知道错了,改了就好。”
邻屋的熊廷弼眼睛都瞪圆了。
玩呢。
抗旨,多大的罪呀。
关进大理寺的监房满打满算都不够两天两夜,然后宫里的公公过来问两句,姚白白认了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官复原职。
熊廷弼脑海中,对佞臣这个词有了全新的认知。
原来,只要听皇上的话,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就算是抗旨,也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揭过不提。
姚白白出狱了。
又换上他那套黑色的,银丝为主锈出的麒麟袍。
前呼后拥的走了。
从大理寺出来,走没多远就是督察院,毕竟大明的主要衙门都在皇宫以南的东西两侧。
进了督察院,姚白白找到刚升任左副都御史的杨涟。
“老师。”
杨涟看到是姚白白,眼神有些回避。
姚白白却堵了上去:“老师。”
这一声老师,也不是胡叫的,姚白白现在是庶吉士,也就是馆生。杨涟是他的馆师,这一声老师,合情合理。
杨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转身,想躲开姚白白。
姚白白却追了上去:“上次请老师喝酒,没喝成,不知道老师今天有没有心情,再喝一次。”
杨涟站在原地尤豫着。
姚白白:“老师不想知道,昨夜听审,为何我一定请老师来?”
为什么?
杨涟也在问自己,为什么姚白白要找自己去,他清楚的知道,昨夜重点审的是周朝瑞,是东林的一员,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清楚的知道,周朝瑞有多清廉。
姚白白:“老师,喝一杯,聊一聊。”
杨涟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也有话想问姚白白。
“老师请。”
姚白白走在前面引路。
都察院距离八大胡同,直线距离也就三里多远,步行也没多远,姚白白还是准备了马车。
姚白白和杨涟坐上马车,快到八大胡同的时候,看到汪文言被人从酒楼里给踢了出来,在街上打了几个滚。
姚白白没让停车,只是吩咐:“小福子,一会把人接过来,查一下什么情况。”
马车没停,这里距离客来楼,也就是不到二百步的距离。
到了客来楼,这里几乎没有客人。
门口坐着一个伙计,身高两米,手边还放着一把大砍刀。
这伙计见到马车到,往楼内喊了一声后立即迎上来,他把马牵到侧院去喂些草料,另有人拿着板凳供姚白白和杨涟下马车。
两人到二楼坐下,小福子也回来了。
“少主子,已经带汪先生去换衣洗漱。”
“打人的叫曹钦程,是顺天府的教授、国子监的助教。汪先生找他讨钱,被他打了出来。”
姚白白听完:“叫东厂拿人,锦衣卫去顺天府查学籍,国子监那边请大理寺观政傅冠去协助,请监察御史王大年同往协助。咱东厂办事,讲究公平、公正、公开,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是。”小福子领命出去了。
杨涟:“你……”
没等杨涟说下去,姚白白就说道:“曹钦程,吴江县知县,在任上行为不端,声名狼借。知府沉萃桢给他评了低等,上报给巡抚,再上报吏部,司礼监有备案。”
“吏部将其贬为九品官。东厂、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职,家尊不识字,我有必要帮家尊处理一些文书,自然是知晓的。”
“我已经读了几乎所有京官的卷宗,这种人物一直没动他,原本有别的用处。”
正说着,汪文言到。
姚白白给汪文言倒上酒:“老汪,东林皆清流是吧。曹钦程可是投靠你的官,也算是添加东林了,没有你,他连九品官都保不住。”
汪文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没回答。
姚白白又说道:“把你关进大牢的时候,我就查过你身边的人,曹钦程是一个重要的棋子,我原本计划用他给你来一招狠的,所以一直没动他。”
“因为一些原因,把你放了出来,也就暂时用不上他了。”
汪文言问:“要如何用?”
姚白白:“让他咬你。而且他不但会咬你,还会在家尊脚下摇尾乞怜。”
汪文言拿过酒壶,大笑着:“你,比我高明。”
姚白白:“那么,你知道曹钦程是一个赃官了?”
汪文言:“知道。”
姚白白:“东厂理刑,这官职老汪你可胜任否,咱们给曹钦程一个公正。东厂打人有一套,审人还差些,断案真是让我头疼。也不怕你笑话,东厂外现在每天排队,京城百姓递状子要申冤。”
汪文言将一壶酒喝光:“借点钱。”
姚白白:“借钱,你还不起,你拿什么还。所以,当个贪官吧。每个月,贪上十两银子,在京城就能活的不错。或者,我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
汪文言:“理刑是吧。”
“是。”
“何时入职。”
“现在。”
汪文言起身一礼,姚白白没回礼,只说道:“在皇宫门前,你当着叶阁老、刘阁老的面说,你当了一辈子小人,花甲之年了想当一回君子,别忘记这句话。东厂,现在起,没有冤狱。”
汪文言再一礼,转身往外走。
包厢的门关上。
杨涟问:“何谓小人,何谓君子。”
姚白白:“东林,皆小人。”
杨涟没生气,只是问:“如何解释。”
姚白白:“这还需要解释,东林若是君子,为什么要把广宁战败的责任让熊廷弼背锅?大大方方站出来承认错误,要杀要打,看皇上如何判。”
杨涟:“你和熊廷弼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他?”
姚白白:“老师,杨涟,你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人在做、天在看,这世间还有天道在。就凭你刚才那一问,你自问,你是不是伪君子?”
杨涟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