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簌簌,王府园林内的奇花异木早已凋谢,枯枝覆盖着薄薄凝霜。
身着白色宫裙的白曦月,此刻正站在庭院内舞剑,动作轻盈却不失凌厉,澄亮剑身随着身形挪转仿佛翩翩起舞,好似流风回雪。
舞剑并非是玉衡山弟子的课业之一。
白曦月如今已经站在了四品巅峰的境界,只差一步便能脱胎换骨。
掌教师尊曾言她锋芒毕露,有进取之心固然是好,却不利修道,过刚便易折,需下山历练直至将自身锤炼成为“藏剑在鞘,显化不露”后,才能突破三品。
这些道理,白曦月都懂,但如何去做,却成了难事。
她下山也快有两年了,这些年一直在北地历练。
期间也曾论剑与北地诸多江湖好手,日积月累,白曦月无论是剑法还是雷法都锻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始终没能看见突破的希望。
不是人人都象江知闲那般变态,仿佛没有桎梏,甚至能够阵前破镜
白曦月的天赋举世皆惊,却依旧被困在这里,此刻望着庭院内被寒意复盖不见绿意的模样,她不禁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迟疑感。
“下山历练当真有用么?”
白曦月不重不轻地呼了一口气,随后耳尖微微一动。
待她转过身来后,便对着凑巧路过庭院的安宁郡主颔首道:
“早上好,殿下。”
“白姐姐。”
安宁郡主此刻换了一身崭新的水绿色襦裙,墨色长发以白玉发簪束起,配上她那千娇百媚般的鹅蛋脸,倒有几分清纯美感,好似邻家不谙世事的少女,看起来就象是皑皑白雪里仍旧盛开的娇花。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那双秋波眼眸此刻有些难掩的疲态。
对方昨夜好象没有休息好,虽然被丫鬟用药膏遮掩一二,却依然逃不过白曦月敏锐的观察力。
向来直来直往,有事直说的小道姑索性干脆开口道:“殿下昨夜没有休息好?”
“啊,呃我”
娇娇殿下顿时有些语塞,眼神变得躲躲闪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当然没休息好,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休息的好她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了小半天,依然不见睡意,反而有种越发精神的感觉。
作为双胞胎里比较活泼娇气的那位,安宁郡主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了。
她倒是很有经验,偷偷摸摸的拿出自己以前藏好的闲书,随后挑灯夜读。
什么书?
当然是官府严禁的那种书啦,若是寻常书籍又怎能吸引娇娇殿下的注意?
她是个有色心却没色胆的人,明知道自己对江知闲有着朦胧好感,却在不小心亲到对方脸颊后,选择落荒而逃,最后还很没出息的躲在自己房间里看些小黄书。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狠狠代入进去,看上瘾了说是。
结果也很显然,娇娇殿下把自己身体又给看虚了半分。
要不是昨晚圣上赐了大补的药酒,她估摸着今日能不能起床都是个问题。
此刻被白曦月突然一问,娇娇殿下有些慌乱,仿佛自己在房间自渎过猛被家中长辈发现一般,顿时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有些认床,初来乍到还没睡习惯。”
“原来如此。”
白曦月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后说道:
“玉衡山弟子会做一种宁神助眠的符录,殿下若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做一张。”
“符录还能助眠?”
“勾画符录的墨水会用到助眠安睡的药材。”
“呃,你们玉衡山弟子还挺接地气的”
娇娇殿下掩嘴轻笑,倒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急着出门去莲池楼赴宴,江知闲跟殷鱼瑶已经提前出门了,她也得赶快去跟那群昔日的好姐妹通通气才行。
“那就有劳白姐姐了,嗯我还有事,就先出门了。”
“殿下要去哪里?”
“唉,就是去跟京城内其他家的小姐们聚一聚”
“我也跟着一同去吧。”
“啊,不用不用”
听到白曦月居然也要跟着一起过去,娇娇殿下顿时慌了。
你去做什么呀,你是四品剑宗,若是真去了莲池楼,还让江知闲他们还怎么演戏?
有白曦月在,莫说让卢宏峻出手了,哪怕是衙门总捕在旁边也只得摇旗助威,压根没有出手的机会。
昨日可是答应了江知闲要帮忙的,娇娇殿下不想食言,自然不愿白曦月跟着一同前往。
但性子直溜的小道姑却是微微蹙起柳眉,颇为严肃的说道:
“魏闻钟早些时候已经陪着安阳郡主出门拜访国师了。”
“江知闲等人也不在府上,殿下既然要出门,我作为府内门客自然也得陪同。”
言之有理。
而且白曦月说自己是门客,但实际还是王府的贵客。
娇娇殿下没有理由把对方一个人撇在府中,只能继续跟对方掰扯几句。
实在没有办法了,她才硬着头皮将白曦月也给带上。
跟着玉衡山的小道姑一同上了马车后,娇娇殿下忍不住有些愁眉苦脸,内心暗自祈祷,希望江知闲能够早点发现异常,千万不要再跳出来了!
与此同时,莲池楼内。
江知闲跟殷鱼瑶已经提前潜入,此刻正在二楼某个包厢内坐等宴会开始。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两人不仅弄了黑袍跟帷帽,就连江知闲都换了一把寻常铁锏当作武器。
这玩意既能当刀使又能用剑招,形似硬鞭,状如竹根节,杀伤力极大,还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殷鱼瑶则是随便拿了把长剑,大多数蛊修都不擅近战,除非是在体内养了金刚蛊与大力蛊之类的蛊修,否则近战能力几乎是百家诸教里最弱的。
不过今天也不是真的行凶,殷鱼瑶甚至没打算上阵。
让江知闲出去吓唬吓唬几位门阀世家的公子小姐,将“舞台”搭建起来,知晓其中隐情的卢宏峻自然会出手,届时随便过两招就跑路,这件事就算办成了。
此刻望着江知闲整理衣袍的动作,轻熟少妇忽然尤豫了片刻,低声问道:
“你的腿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