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离开后,封砚初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间屋子,虽然朴素,但瞧着还算舒适,而且这周围确实幽静。
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开始看起来,冯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茶炉,铜壶里的水滋滋冒着热气;暮山被他派去‘枕松闲居’去取东西,回来的路上顺带将饭菜提上。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门外的冯四先进来禀报,说是院子里的三位举人来拜访
封砚初放下手中的书,吩咐道:“将人请进来,冯四,你便下去歇着,等暮山回来之后,你再回‘枕松闲居’。”
“是,郎君。”当冯四得知此次他也要跟着一起来隆安寺之时,便明白郎君是为了让他守在‘枕松闲居’,若真的有事也可以随时支应。
谢鹤川三人进门后,只觉得眼前一亮,这哪里还象是隆安寺之地,布置的不仅雅致,里头的物品看起来也很华贵。如此一比,他们自己的住处简直破落。
而这位封郎君身量修长,面若冠玉,身上天青色的衣裳更显其人不俗,清贵中带着淡雅。
只见对面之人拱手行礼,“在下封砚初,家中行二,今日初至,还未来得及上门拜访,倒是劳烦三位先来。”言语中透着客气,举止有礼有度。
谢鹤川最先行礼介绍自己,“在下谢鹤川,家中行四,未提前告知便上门,打扰了,这是在下偶尔得来的几篇策论,愿与君共赏。”说着拿出了策论。
紧接着是元康,他仿佛随意一般拿出一罐茶叶,笑道:“在下元康,行三,这是前些日子从家里带来的茶叶,封二郎君别嫌弃就好。”
“怎敢,怎敢。”封砚初说话间接过茶叶。
最后是江行舟,他果真两手空空,不过行为间多了一些不羁,哈哈笑道:“哈哈哈,在下江行舟,家中就我一个,封二郎君一瞧便知,在下可没有好物相送,只得空着手来拜访,还望勿怪。”
“江郎君能来就已经很好了,封某怎会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封砚初说话间请众人坐下,又亲自为三人斟了茶。
元康实在看不下去,连连摇头,“牛饮,牛饮!”
其实这也只是封砚初日常喝的茶,他见江行舟爱喝,又为他添了一杯,“好喝便多喝些,我瞧三位都是爱茶之人,一会带些去!”
其实元康刚尝了一口,便发觉自己宝贝似的茶还不如人家拿来待客的,心中便隐隐有些后悔送茶叶做礼。
闲谈间,封砚初打开谢鹤川带来的策论,果然不俗,字字珠玑。几人倒是开始讨论起来,期间相互争论,好不热闹,方才短暂的陌生与送礼带来的尴尬瞬间消散。
直至暮山回来,众人这才察觉,到了该走的时候。
“简直酣畅淋漓,痛快!”所有人都觉得此行不虚。
最后,暮山为每人包了些茶叶,临行前几人又相约下次探讨。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
比起城内,隆安寺的夜晚不仅多了些寂静,更添山野旷达之意;天幕星河做伴,仿佛世间事不过微如尘埃,就连来日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了许多。
从这之后,封砚初便过上了十分规律的生活。
清晨早起之后,他会与暮山对练一会武功,紧接着洗漱一番,用过冯四带来的早饭,便开始一日的苦读,直至暮色降临才会停下;晚间要么再练一会武,要么看会医书调节思绪。
次日,伴着晨钟起床,日复一日。
时光如流水,转瞬便已是六月,到了长姐封砚敏即将出嫁的日子,封砚初自然也要回去。
为了方便出行,封家上次是留了马在这儿的,所以此次回去自是骑马。
“驾!”鞭子扬起,马儿四蹄踏出,不一会儿,便跑出好远。
就在回城的路上,封砚初远远便瞧见一群人骑马迎面而来。
“吁——”因为不着急,他便停下相让。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迎面而来之人竟是六皇子,既然已经面对面了,他立即下马行礼。
而六皇子也看见他了,“封二郎,你怎么在这儿?也是出城打猎?”
“回六殿下的话,草民如今住在隆安寺读书,明日草民的姐姐成婚,今日往回赶。”如今的封砚初,比起刚穿来那几年,多了些沉稳的意思。
“哦,隆安寺?”六皇子皱眉回忆,旁边的人立即低声提醒。
“怎么是那?你被武安侯处罚了?”六皇子神色有些怪异,他之前也听说武安侯为了让儿子读书,将人关了禁闭的消息。
封砚初心中轻叹,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有这种看法了,只得解释道:“是草民自己要求的,觉得不能继续无所事事下去了。”
六皇子听后,这才从马上下来,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竟吃得下这种苦。父皇前日分给我一个皇庄,那里有一片林子,我正要去打猎呢,真是不巧,否则就请你一起去了。”说到此处脸上又扬起笑来,“不过我分府了,以后请你去我府上坐坐。”
“承蒙六殿下厚爱,草民不胜徨恐。”封砚初的话几乎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答案。
六皇子见状叹气道:“唉,你怎么如今没有幼时有意思了,咱们小时候还玩的挺好的,怎么几年不见生疏了?罢了,今日有事,改日再聚。”说罢,骑马而去。
“草民恭送六殿下。”等人离开后,封砚初这才看向六皇子离去的方向,眼睛微眯,这六皇子越来越不简单了。
其实他们小时候只见过几次而已,并没有那么熟。一开始六皇子也只是因为碰见问两句,直到听见自己为了读书甘愿去隆安寺之时,这才下马说话以示亲近。
无论将来自己会不会成功科举中榜,官运如何,都不防碍他给众人留下一个接地气的形象。若自己成功,那今日没准会成为一个契机,若不成也没什么损伤。
他用着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心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