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过,春将不远矣。
暖风化解了寒冬的坚冰,春日的晴雪仿若天边的玉叶般层层叠叠。
‘咣当’一声,铜锁从门栓上拿了下来。时隔一年,封砚初才走出这书房,阳光如此明媚,直让人晃眼睛。
“二郎。”封砚开早已在门前等着。
“大哥!”他放眼望去,只觉大哥与之前已截然不同,原先只是沉稳,如今更多了些复杂。
“母亲已经让人将你的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趁着院试前,回去好好歇两日。”大郎看着稳重了许多的二郎,心里只觉得欣慰,如今父亲丁忧结束,已经正式承袭爵位,自己也被封了世子。
可当他真正在世子之位时,才对父亲往日的严厉,辛劳,深有体会,也对武安侯今时今日的处境心生忧虑。
“多谢大哥来接我。”其实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除了父亲之外,大哥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他新得的策论或者注解送来,他受益颇多,心里自然感激。
“他们原本也要来的,是我说用不了那么多人,再说你回去还要好好洗漱休息,还不如晚些时候去你那儿呢。”封砚开拍着他的的肩膀,俩兄弟一起往回走,身后还跟着帮忙搬东西的暮山和其馀下人。
当他走进院子的那一刻,李妈妈就捂着嘴低声哭泣起来。
王锦娘上前拉着儿子上下打量,虽笑着,泪却从眼角流下,“恩,瘦了,也长高了许多。”原先儿子时常在眼前还不觉得,这次一年未见,才觉得想念。
封砚初身上的衣服有些皱,而且好几日未洗头,他自己都觉得身上有些味道,可姨娘仿佛未察觉似的。
“姨娘,我已经出来了,您什么时候都能来瞧,且让我回去洗一洗。”
一旁的李妈妈见状立即应道:“二郎,浴桶和换洗的衣物都已备好了,雪香也去厨房提菜去了。”
“这一年,辛苦妈妈帮我照料院子。”他说完这话,又对姨娘说道:“姨娘,你别担心了,我已经十六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王锦娘这才反应过来,“你这一年读书,我也是闲着,便给你做了几双鞋,还有一些荷包,络子,帕子我给你拿来。”
“姨娘先去拿,等我洗漱之后,正好咱俩一起用饭。”
“好,好,我这就去。”
这是封砚初第一次主动邀请王锦娘一起用饭,她自然高兴,乐颠颠的去了自己的住处取东西。
洗漱后,封砚初散着头发闭眼躺在廊下的躺椅上,任由碧芳为他擦湿发,“碧芳,差不多了,让人去瞧瞧姨娘怎么还没来。”
见碧芳未动,这才睁眼瞧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擦头发的人已经换人了,“姨娘,你什么时候来的,竟也不叫我。”
王锦娘一边为儿子擦头发,一边感叹,“记得小时候,我还给你洗头,擦头发,后来你大了,要么自己擦,要么是丫鬟给你擦。”
封砚初还记得,深处的记忆瞬间被挖掘出来,“那时候,儿子调皮,总不耐烦慢慢擦头发,总是擦到一半就跑出来,说剩下的就让风帮我擦干,免得你劳累。”
阳光正好,没一会儿头发就干了。也许是因为这次是最长时间没见儿子,所以就连头都是王锦娘亲自梳的。
可梳头的王锦娘,愈发觉得儿子长大了,她记得儿子以前梳着总角,总是嫌弃难看,过几年就是弱冠之年,也该娶妻了,不知大娘子和侯爷会为儿子相看一个怎样的媳妇。
就这样,王锦娘在梳头的过程中胡思乱想着。
母子二人吃了饭,王锦娘便回去了。
临近下午之时,他的院子反而热闹起来,毕竟是出了书房,大家总要来看看。
“二哥,恭喜你脱离苦海!”三郎封砚池手里竟还提着一小坛酒进来,“我特意带了十月白庆贺,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很明显,他是趁着张姨娘不在之时,偷摸带来的。
堂兄封砚明长叹一声,“唉,早知你带了酒,我就不带了。”这一年他过的很苦,父亲封简言一改往日的态度,整日盯着他读书,今日是专门过来诉苦,一解千愁的。
四弟搓了搓两只空空的双手,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尴尬。他纯粹是来看望二哥的,顺带再请教一些书。现下见别人都带着礼上门,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回去带些东西再来。
大郎却拿着几本他新得的书来了,顺手交给一旁的碧芳,只说了句,“喝酒可以,但不能闹的太过。”
封砚初瞅见堵在门口正在纠结的四郎,又见他两手空空,当下明白几分,过去将人拉进来,“站在这儿做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来,难道还要我请你?”
话说二妹封砚婉发现同胞的四哥两手空空的去了,便找了两只上好的笔送出去,可还是没赶上,只得让四哥的大丫鬟清蝉送去。
清蝉直接将东西交给碧芳,找了个四郎君走的急,将准备好的笔忘在桌子上的借口,又说是自己疏忽了。
几人对饮,堂兄封砚明没喝几杯,就开始大吐苦水,旁人倒也罢了,那确实是辛苦读书,可三郎竟很有共鸣,他什么时候苦读过?
外面的天光渐褪,已至掌灯时分,几人这才散去,而封砚初终于也能休息。
抱歉,今天追剧没留意时间,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