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河以南的局域,严格意义上已经不能称为库莽古丛林了。
这里是皮尔特沃夫探险家和诺克萨斯殖民者都从未踏足的土地,是真正意义上的世外之地。
而当迪恩踏足在这片原始的土地上时,他仿佛清楚地感受到了大地的脉搏。
“这就是元素潮汐?”他张开双臂,任无形的元素能量从自己的身边穿过,“我的感知没错吧?”
“当然没错。”娜迦内卡肯定了他的说法,“如果这种程度的元素潮汐你都感觉不到,那就真是见鬼了。”
“一河之隔,天壤之别。”迪恩看向了较之北岸更加繁盛的雨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这边的植物似乎更有生机一点?”
“它们的确有点过于热情了。”梭布灵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似乎很头疼的样子,“它们让我想起了茂凯的那些小树苗,嘈杂的不象是植物。”
迪恩好奇地竖起了耳朵,但什么都没听到。
“它们还在叽叽喳喳。”梭布灵以一个自然之灵的视角抱怨道,“快走吧,动起来就好了,我怀疑它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念叨着什么。”
虽然体会不到自然之灵的感受,也听不见植物们的“嘈杂”,但从梭布灵的反应不难看出,这里的植物较之北岸有着明显的区别,它们的体型没有那么大,却蕴含着更多的生命力。
而促使它们拥有过人生命力的,很有可能就是这里激荡的元素潮汐。
“元素有促进植物生长的功能么?”迪恩有些好奇地向娜迦内卡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娜迦内卡似乎也有点疑惑,“虽然说元素和生命力之间的界限是很模糊的,但这种模糊通常都出现在动物身上,植物的话——我还真的就没怎么见过。”
“恕瑞玛没有那种充盈看魔法的植物吗?”迪恩继续问道,“我在艾欧尼亚可见过很多。”
“帝国和初生之土可不是一回事。”佐兰妮作为一个两处都待过的暗裔,对这个问题显然有着自己的见解,“艾欧尼亚充盈的灵能,是从灵界流淌出来、到处都是的。”
“恕瑞玛不一样?”
“当然,恕瑞玛的力量来自于飞升仪式,没人会尝试着让一株植物飞升。”
“看起来我们要遭遇知识盲区了。”迪恩点了点头,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这倒是个挺有意思的话题。”
“更有意思的话题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去以绪奥肯。”娜迦内卡却并不感兴趣,“
以绪塔尔人把自己的首都藏得很好,我只知道它在雨林深处,但具体在哪却并不清楚,想要找到恐怕并不简单。”
“那就先找到以绪塔尔人再说。”迪恩明显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不管怎么说,先往南走就好。
在相对远离河岸的、没有那么潮湿的地方,迪恩找了个元素潮汐没有之前那么剧烈的缓坡,开始布置起了今天的营地。
而和之前一样,卡萨丁再次将自己一点点地送到了树梢上,开始定位起了今天营地的位置,并将其记录在自己的笔记之中。
其他人则是好奇而谨慎地观察看周围的环境,之前死寂丛林给大家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提防着一切可能的意外。
只有梭布灵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又一次恢复了歪脖子树的形态,似乎是被本地“太有礼貌了”的植物给弄烦了。
晚饭时分,各自忙完了自己工作的人,聚集在了营地之内,开始分享起了收获。
“我们差不多是沿着正南方渡过蟒河的。”写写画画的半天,卡萨丁终于在地图上留下了谨慎的一笔,“那条巨的确有点东西,虽然坐着有点太过痛苦,但至少渡河还算顺利。”
“周围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锐雯举起了骼膊,“但是蚊虫的数量却明显多了不少,防虫方面,恐怕我们需要更加谨慎了。”
“梭布灵说这种浆果能吃,所以我就采了点回来。”
阿卡丽拿起了一颗红彤彤的、看上去就非常诱人的浆果,向众人展示一番之后,便送入了口中。
然后,所有人就亲眼见证到了这近乎于“浆果在打人”的一幕。
阿卡丽的整张脸都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一起,虽然她极力想要保持一份风度,但最后还是没能绷住,不得不大口大口灌水,甚至还捏了些食盐塞进了嘴里。
“呸呸呸!这玩意也太难吃了!”她不满地看向了梭布灵,“就算没毒,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这可是超过十二种丛林果蝇的主要食物。”梭布灵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绝对可以食用。”
“能吃不代表就可以食用啊!”阿卡丽渐渐恢复了些,随即便秉持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吃苦的心态,开始努力推销了起来,“不过细细咂摸倒也有点滋味,大家也来试试看吧,味道真的很特别。
但很可惜的是,因为阿卡丽刚刚没有做好面部的表情管理,这期间并没有一个人愿意、试试,于是她只能地将这些自己花了大功夫采摘的浆果,一股脑地全部丢掉。
真是可惜了!
因为连续吃了三天冷食的缘故,当锅中的热汤终于准备好,迪恩宣布开饭的时候,所有人一瞬间都默契地停止了讨论,并同时开始动嘴一一天大地大,谁也别想眈误自己吃饭!
而等到这一席用以庆祝渡河完成的菜看被吃了个七七八八,迪恩等人终于感受到了迟来的疲惫。
在巨的背后,虽然看起来非常平稳,但为了维持自己不至于掉到水里,众人除了尽可能固定自己之外,还需要轮班休息,以保证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遇见了情况的时候能维持着清醒状态。
而且,有巨的特殊运动方式,哪怕是平稳的脊背局域,也已需要骑在后面的人竭力维持平衡,以避免滑入水里。
如今终于确认了周围安全,自然需要赶紧补充一觉了。
时至今日,大家也算是熟悉雨林这鬼天气了。
早晚下雨,中午蒸笼一一晚上早点休息,就能明天早点起来赶路。
就这样,小小的营地很快陷入了沉寂,一行人纷纷进入了梦乡,只剩下了两个上夜班的倒楣蛋,还在外面放哨,顺便喂蚊子。
不过喂蚊子归喂蚊子,迪恩的心情倒是不错,独石元素已经被彻底消解了,此时此刻,他对于元素魔法的感知已经抵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愈是通晓元素魔法,他就愈是能够感受到这片雨林的勃勃生机,似乎这才应该是茂凯所说极乐世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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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夜色不知不觉降临了。
守上半夜的迪恩打看哈欠,在营地旁边的一棵树上,将身体完全舒张在了宽大的树枝上。
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期间有几头猛兽出没,但在迪恩面前,哪怕这些动物掌握了一些元素的应用,也对众人的安全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识相的很快就离开了。
而不识相的,则是会在明天早晨,充实众人的早餐餐桌。
然而,就在午夜不知不觉降临,迪恩开始有点疲惫、起身准备叫醒卡莎换班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鬼鬼票票地摸进了营地之中。
心之钢感受到了血肉的存在,明晃晃的提醒着迪恩。
然而,堪称诡异的是,当迪恩看向了触发心之钢的方向时,他的视野中却空无一物。
会隐身的?
迪恩对此倒是颇为意外,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事发地。
嗯?
迪恩这回倒是有点奇怪了。
这次他已经明显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
但眼睛却依旧瞧不见。
不,不是瞧不见,而是目标透明!
没错,迪恩在靠近了目标之后,终于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家伙就是透明的!
怪不得看不见,这种可以额自由变换色彩,甚至可以自由仿真某种材质的表面纹理的家伙,在晚上的确是看不见的!
而这个看不见的家伙,为什么会偷偷进入营地之中呢?
踩点的强盗?
还是可耻的小偷?
迪恩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始终维持着血魔法的感知,想要确定对方的目标。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神秘的来客,似乎是向着阿狸去的。
嗯?
阿狸?
难道和维沙狞有关系?
然而,就在迪恩准备把阿狸叫醒的时候,他却忽然无比突兀地见识到了极端尴尬的一幕。
“快离开这!”那个透明的家伙在见到了阿狸之后,终于显露出了自己蜥蜴一般的身形,“离开这,我亲爱的同胞,往西边跑,不要尤豫!”
嗯?
他这是在教阿狸逃跑?
被迷迷糊糊叫醒的阿狸完全搞不清情况,只能戒备地盯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家伙。
“你是谁?”
“一个和你一样的瓦斯塔亚。”对方似乎并没有透露名字的意思,“你是在外面被抓进来的吧?”
“我的确是外面来的。”和迪恩相处得久了,阿狸也学会了说一半留一半的技巧,“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慢慢说,现在还是先跑来的更加重要一一丛林最近可不太平。”
很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想要和阿狸慢慢讲清楚什么导致了丛林的不太平,在他的心里,或许阿狸应该是个和小孩子差不多的角色。
阿狸自然不可能跟着她走。
不仅不走,还顺便用魅惑魔法,把对方完全控制住,然后携手赶来的迪恩,把对方捆成了一个粽子。
“你在干什么?”发现自己被困住了,那个瓦斯塔亚人发出了尖锐的爆鸣,“该死的,你难道是个可耻的叛徒?”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狸耸了耸肩膀,“我只知道有人半夜跑到我的帐篷之中,要把我绑架走。”
“我这是救你!”对方急了,“不要和这些人类混在一起,也不要相信他们所期许的什么美丽新世界,那些卑鄙的人只会用花言巧语来诱惑,然后把你骗到他们的城市,成为他们的实验品和玩物!”
“看起来,雨林之中瓦斯塔亚人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啊。”现出身形的迪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位先生,实际上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本地人,而是外面来的丛林之外。”
由于迪恩使用的是瓦斯塔亚语,这个蜥蜴人形态的瓦斯塔亚人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有相信,也没有否认,而是率先对迪恩的身份提出了疑问:
“你是换形者?”
“换形者?你说的是有瓦斯塔亚血脉的人类吗?”迪恩想起了普玻典籍之中,关于换形者的只言片语,“在库莽古雨林之中,换形者很常见么?”
“你不是换形者,那你怎么会我们的语言!”这个蜥蜴人更加着急了,看向迪恩的眼神更仿佛是看见了什么灾厄一般,“不,不可能,人类不可能学会瓦斯塔亚的语言!”
“我在语言方面稍微有点天赋。”迪恩耸了耸肩,“虽然把你捆成了这幅模样,但那是因为你率先对我们发起了攻击。”
“我没有一”
“不要再使用那种所谓解救的说辞了。”迪恩打断了对方的话,“坦率一点,这样交流才更有效率,不是么?”
蜥蜴瓦斯塔亚陷入了沉默,似乎他不打算回应迪恩,希望用沉默来解决问题。
“顺便说一句。”见此情况,迪恩一把揽过了阿狸,“这是我的爱人,无论从哪个角度上,你都不应该对我怀有强烈的敌意。”
“这—这不可能的!”蜥蜴人更惊了,“你不是换形者,人类和瓦斯塔亚怎么可能结合?”
“为什么不能?”迪恩笑呵呵地反问道,“这是我公的自由。”
“但你公注定不会有结尚。”蜥蜴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态度似乎也不再那么敌视了,“寿命不一样,习惯不一样,而且注定不可能有子嗣——-那不是结合,而是诅咒。”
“不会啊?”这下轮到迪恩发懵了,“我就认识个人类和瓦斯塔亚的混血,他父亲是个人类,母亲是个瓦斯塔亚一一他不仅被生下来了,而且强壮的不象话,八岁的时候就比你还要壮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