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丹室里,浓得化不开的粉紫色雾气翻腾着。
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汽,是建木之力催生出来、能把人逼疯的恶瘴。
唯一的破解法子,就是关掉那些古代短生种工匠设计的内核丹炉——还非得短生种亲手操作不可。
符玄站在雾气边缘,粉发被能量流吹得轻轻飘动。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列车组三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关闭丹炉之事,请诸位相助。
瓦尔特沉稳点头,三月七拍着胸脯保证,
内鬼就在这时候现身了。
从弥漫的丹雾深处,一道身影慢慢走出来。
赤着脚,肤色苍白,上面爬满了诡艳的彩色纹路;
眼睛蒙着绣有奇怪符号的眼罩——正是药王秘传的头头,丹枢。
符玄目光清冷,早就看穿了:
你因为自身残缺,挚友死在帝弓馀波里,就投靠丰饶
这份执念,我懂。
但拿这个当理由,拉整个仙舟陪葬,幼稚得可笑。
丹枢正要反驳,搬出她那套扭曲的复仇理论,一道身影已经象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
是星。
存护的坚韧和毁灭的狂暴在她身上交织,球棒挥起来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碾碎一切的蛮劲,
象一辆疾行的列车,直直撞向还在蕴酿台词的丹枢。
丹枢预想中跟符玄的宿命对决、理念交锋还没开始,就被这毫无章法的猛冲打得手忙脚乱。
她狼狈地操控丰饶枝叶抵挡,却被那狂暴的力量一层层击碎。
星的攻势又猛又狠,跟丹枢那套悲情反派剧本形成了巨大的、让人无语的反差。
离开了阴谋跟瘴气,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丹枢在星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下节节败退,身子被击飞,撞在冰冷的丹炉壁上。
一声轻柔的、带着无尽戏谑的笑声,从列车组身后响起来。
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拨开,幻胧,还顶着"停云"的皮囊,
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他们身边走过,站定在场中。
她脸上挂着属于胜利者的、准备欣赏败者绝望表情的从容微笑。
她纤手轻抬,指尖飘散出毁灭的流光。
周围几具丰饶孽物的残骸被这流光碰到,
形态扭曲、重组,变成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虚卒,围在她身边。
这是“毁灭”令使的权能,化生为烩面,易如反掌。
她期待着看到恐惧,看到震惊,看到凡人面对至高力量时的战栗。
她微微偏头,准备做出那个标志性的、带着天真残忍的"歪头杀"姿态,
红唇轻启,想要念出早就准备好的、宣告终结的台词——
一声洪亮、突兀、极具穿透力的锣响,粗暴地打断了这蓄势待发的"优雅"。
幻胧精心调整的偏头角度僵在半空。
紧接着,一道更加尖锐、凄厉、毫无旋律可言,
仿佛百鬼夜行、群魔乱舞的唢呐声,像破锣嗓子般悍然添加!
是星!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金属棒底部的喇叭口对准前面,
鼓着腮帮子,奋力吹奏着那杀伤力惊人的音符。
而她旁边,三月七兴奋地敲打着那面红色"圆盾",发出"镗镗"的伴奏;
沉郁顿挫的乐声流淌出来,竟奇迹般地试图把那锣声和唢呐声往一个
勉强算是有调的方向带。
婚庆三重奏,就在这一刻,在这决定仙舟命运的太真丹室,轰然奏响!
幻胧脸上的微笑彻底僵住,像精美的瓷器裂开了缝。
那双属于绝灭大君的、本该盛满毁灭意志的眼睛,
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崩溃。
我是毁灭的令使!掌控存亡的至高存在!
你们你们怎么不怕我?!
还在给我奏乐?!这吹的是什么?!
这敲的是什么?!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内心的咆哮差点冲出口,但她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那魔音灌耳,把她所有精心准备的台词、所有营造的氛围,冲得七零八落。
她看着那奏乐的三人组,一个荒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景元你请来的这几位救兵,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前菜已清,幕后黑手已现,所有的伪装和表演都在这一刻被撕碎。
魔性的乐声还在丹室里回荡,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杀意,
带着警剔,带着看乐子的心态,齐刷刷聚焦在那位表情管理近乎失控的绝灭大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