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洞天里,丰饶孽物的气息像腐烂的蜜糖,粘稠得化不开。
彦卿的剑锋划过最后一只魔阴身,带起一片枯败的碎屑。
他微微喘着气,汗水沿着额角往下淌,眼神却还象猎鹰一样锐利。
雾气在残破的廊柱间流动,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凝聚。
白发,黑纱,周身寒意比洞天更冷——是镜流。
镜流的目光掠过他,投向虚空,没有丝毫波澜。
这平淡的回答像冰水浇在烧红的铁上。
彦卿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他需要答案,需要突破这令人窒息的壁障。
镜流终于正眼看他,眼神空茫,仿佛映不出任何事物。
话音未落,寒意骤临。
彦卿只觉得视野被极致的霜白淹没,手中爱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试图变招,剑意却象撞上亘古不化的冰壁,瞬间崩散。
身体僵直,血液几乎冻结。
一分钟后。
霜气稍退,彦卿单膝跪地,长剑拄着地面,
浑身覆着薄薄的白霜,每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白雾。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镜流的身影已经淡去,只有馀音缭绕,敲打着少年骄傲的心。
另一处云骑临时集结点,药草和消毒剂的气味混在一起。
丹恒皱着眉,和来自曜青的云骑李素裳一起清点物资,
目光却不断扫视四周,查找列车同伴的踪影。
金发行商罗刹安静地坐在一旁,擦拭他那口始终不离身的华丽棺椁。
棺木表面冰冷的金属浮雕,映出他温和却缺乏温度的碧色眼眸。
罗刹抬头,露出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棺椁缝隙,动作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
无人注意时,那微笑沉淀下来,变成绝对的冰冷。
他低声自语,轻得只有棺椁内的存在能听见:
他念出那个代表无尽生命的名号,眼中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毁灭欲,
只有您彻底消亡,我才能得到那份力量。
为此,就算万千世界变成坟场,也值得。
棺椁内部,某种沉寂的、带着节肢动物般坚硬质感的残留意志,微微共鸣。
那是属于已逝星神“繁育”的零星碎片,是他野心的基石。
工造司里,热风裹着金属熔炼和植物疯长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巨大的丰饶玄鹿昂首嘶鸣,鹿角间绽放出令人心悸的翠绿光华,
被列车组击伤的创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三月七架起冰弓,射出的箭矢虽然能短暂冻住鹿腿,但那冰层很快就在生命能量的冲刷下碎裂。
星挥舞着她的球棒,狠狠砸在玄鹿的蹄子上,发出闷响。
瓦尔特用手杖格开横扫而来的藤蔓,姿态沉稳。
幻胧(停云)躲在后面,看着这场看似激烈却总差最后一击的战斗,狐疑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这些列车组的实力,不该只有这点。他们在保留什么?
叶凡(停雨)悄悄退到战场边缘,目光扫过地面。
几片不易察觉的、边缘极其平滑的冰屑散落在角落。
绝不是三月七那爆裂箭矢能留下的。
这精纯至极的冰寒剑意……镜流流。
她已经暗中出手,替仙舟清剿了其他局域的麻烦。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看来,舞台的"安全保障"做得不错。
丹鼎司弥漫着浓烈的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但气氛已经不象之前那么凝重。
符玄站在临时指挥台前,虽然难掩倦色,腰背却挺得笔直。
她刚刚成功指挥云骑,取得了一场针对药王秘传残党的关键胜利。
她对麾下云骑说,语气带着新领悟的柔和,
休息时候,一杯温热的、散发着浓郁奶香和茶香的饮料递到她面前。
符玄抬头,看到叶凡(停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符玄看着眼前堆满桌面的奶茶,嘴角微微抽动。
心底一丝被关怀的暖意刚升起,立刻被"这家伙是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怀疑压了下去。
她默默接过一杯,甜腻的滋味在嘴里化开,心情复杂得象打翻的调色盘。
话没说完,列车组三人——瓦尔特、三月七、星——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她,那平静的目光让她心头一突。
星不再看她,低下头,偷偷摸出玉兆,飞快地搜索起来。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唢呐入门:三天速成,从结婚到送葬!】
她表情严肃,手指滑动,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就在这时,丹恒的通信终于接了进来,声音通过玉兆传来,带着疲惫和急切:
所有线索,所有人物,正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向着最终的舞台——建木内核,汇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