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观更是吓的嘴唇发白,呼吸不畅。
这么久没动作,原来在这等着!
韩衡眼里闪过冷光,那时他刚登基不久,悬河之事他当然知道有猫腻。
只是那时他受制于这些世家大族,哪敢动他们?
只得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杨观竟贪下如此之多的钱银,这是完全不把他这个帝王,以及南武百姓放在眼里。
杨观的罪状一直宣读了小半刻钟,晏珂才算宣读完毕。
她低眸看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杨观,目光如刀:“你可知罪?”
杨观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桩桩件件,竟查的如此清楚?!
这些罪状如果真按法办,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董斯看他脸色惨白如纸,笑意不达眼底:“不知罪也无妨,证据我们都已查清,可供诸位查阅。”
说完一拍手。
宣非几人把一箱账本抬了上来,放在大殿正中。
其实不用查阅,殿内众人心中都有数,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臣,臣冤枉。”杨观跪伏在地,只得喊冤:“这些账单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董斯面色不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主公辖下,朗朗乾坤,按法办事,自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人。”
“你既喊冤,怀疑账本是我们伪造,但你别忘了,你这桩桩件件,条条罪状,经手之人不少,所以,除了物证,还有人证。”
说着一拍手,立刻有几十人被押着进了大殿,这些人中有大量的官员,都是杨家一派。
也就是说这次不但把杨观拉下马,连同他一系的基本都被清理一空。
杨观大骇:“你不能如此,我是南武世家,对南武有功,就算再如何,我杨家无功劳也有苦劳,我可将贪下银两双倍奉还。”
董斯嘴角勾起,声音冷厉:“贪下银两可奉还,但因你而没命的百姓,你拿什么还?”
大殿静得骇人,只余下窗外枯叶飘落的簌簌声。
噗通。
林太傅突然跪下,声音颤抖:“臣,臣愿将全数土地奉于主公,不收分文,只求主公能大恩宽恕我等曾犯下的错。”
虽只宣读了杨观的罪证,但他很清楚,下一个就是他。
以前有些混沌的脑子在这一刻无比清醒,这事的根本是土地,是因为他们不服姜瑾的政策,这才有了今日的‘算账’。
除了林太傅,又有数人跟着跪下:“臣等也愿将全数土地奉于主公。”
洛倾辞低眸看向他们,现在知道怕了,只可惜晚了。
主公本就对这些贪婪的世家不喜,偏他们还撞上来。
她嘴角含笑,声音不疾不徐:“诸位,不用急,继续往下听。”
晏珂点头,继续宣读。
“林太傅,宣平三年春,你以修缮行宫为名,虚报金丝楠木一千根,实购百根,余银十万两尽入私囊。”
韩衡愕然,抬头看向林太傅,这事他也知道,他不知道的是对方竟贪了这么多,简直是,把他这个帝王当巨大的冤大头。
晏珂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个字都砸在跪着众人脊梁上。
“宣平三年,朝廷拨给江北灾民的赈灾粮,你掺了一半沙土霉米进去,你可知那场饥荒之后,路边饿殍枕藉,易子而食?”
“同年秋,你令各县缴纳‘冬税’时以官铸银兑私铸铜,二百两实银过手即成八十两,剩余银钱皆流入你名下私囊,宣平四年……”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晏珂宣读罪状的声音,句句字字都如砸在众人心间。
就连韩衡都感觉了一股巨大的压抑感,明明眼前的几人比他们现场的所有人都年轻。
随着她念完最后一项罪状,林太傅和杨观一样已瘫软在地,抖着嘴唇说不了话。
接下来便是其余几人的罪状宣读。
半个时辰后,该念到名字都念了一遍,而殿内殿外已站满‘证人’。
洛倾辞点头,晏珂这才缓步往后。
周冷往前:“诸位可还有异议?”
林太傅颤着声音指向他,垂死挣扎:“我不服,我本是南武世家,更是南武的太傅,尔等无权处置我等。”
周冷低眸,眼神带着淡漠:“你的脸皮大概是你身上最神奇的地方,可大可小,可薄可厚,甚至可有可无!”
他冷哼一声:“当日尔等被困,是尔等派人前来主动归顺我主公,如今危机解除,就想悔之?”
韩衡吓了一跳,忙摆手:“不不,别误会,我们怎么会反悔,没有的事。”
兵权政权都在人家手里,还悔个毛,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左荣跟着道:“对对,我们是真心归顺主公的,绝无二心。”
杨观几人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们作为第一个归顺的国家,再怎么也想不到姜瑾竟然真的敢拿他们开刀。
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周大人……”
话还未说完,周冷就后退了一步:“别,你别笑,别人一笑是百媚生,你一笑是百草枯,我受不起。”
杨观:“……”
众人:“……”
杨观磨了磨后槽牙,看向董斯和洛倾辞:“几位大人,我,臣已知错,愿把全部身家奉给主公,只求留我家人一条性命。”
董斯笑容浅淡:“我们是主公辖下之民,就得服从主公的法规,犯法就得伏法。”
杨观脸上神情变幻不断,身形微晃。
“你们如此对我等,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主公,鸟尽弓藏吗?”
周冷笑了:“你还是别晃了,你脑子一边是水一边是麦粉,不动时就不甚聪明,一动你脑子就成浆糊,竟说出鸟尽弓藏的话来?”
“我就问一句,于主公而言,你有功吗?你不但无功,也无弓,更是无鸟。”
现场除了董斯几个自己人,其他人全都张大了嘴巴,满脸愕然的看着周冷。
这是什么意思?
讽刺他们没卵?!
杨观也是好一会才明白他话里意思,气的差点吐血。
“你,你欺人太甚,你有辱斯文……”
洛倾辞咳嗽一声:“行了,既然证据确凿,多说无益。”
“杨观,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皇恩,反贪赃枉法,侵吞国帑,草菅人命,罪证确凿,罪大恶极,无可宽贷,按律,斩!”
“杨家所有参与者,斩!”
“主公宽厚,其余人等服劳役五年到三十年不等,家产全数充公。”
听到判决的杨观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董斯一挥手,立刻有人把他抬了出去救治。
洛倾辞又看向林太傅,声音冷厉:“林太傅,身为朝廷太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