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院子。
“呜呜呜……”
谢枝云一进来,就抱住了江臻,眼泪哗哗狂流。
江屠夫和江素娘,二人看傻眼了,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
杏儿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江臻连忙将人拖着进了堂屋。
“臻姐,我也太惨了,我上辈子是炸了银河系吗,居然穿越成了个孕妇,呜呜呜!”
“天天被关在屋子里,不是喝安胎药就是喝十全大补汤,我连院门都出不去,快肥成猪了!”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居然马上要生孩子了,呜呜呜,好惨……”
裴琰忍不住嘴贱插了一句:“得了吧谢大小姐,你高中那会儿男朋友谈得还少吗,都快组成加强排了……”
“那能一样吗?”谢枝云瞪着裴琰,又委屈又愤怒,“我就谈谈恋爱牵牵手怎么了,又没上床,纯洁得很!现在肚子里是真揣了一个,是真的有个孩子啊,而且时不时还会动一下,太恐怖了……这具身体的婆母逼着我必须生下来……我怎么办啊我!”
说着又埋头哭起来。
苏屿州给她递手帕擦眼泪。
等她哭够了,江臻这才开口道:“先别急着觉得自己最惨,我,名义上的状元夫人,结果丈夫转头就娶了平妻,把我这糟糠之妻晾在一边,儿子也认了别人当妈,如今我在自家府里跟个外人似的。”
又指向裴琰,“他,镇国公世子,听着风光,被继母捧杀得臭名昭着,满京城都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亲爹看他都不顺眼,天天挨揍。”
“还有他,苏大才子,听着清贵,顶着个才子名头,实则就一学渣,天天装病怕上朝,但总不能一直病着,日后面见圣上,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掉脑袋。”
最后道,“这么一比,至少你暂时性命无忧,吃喝不愁,因为肚子里怀着金贵的遗腹子,所有人把你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谢枝云:“……”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好象、似乎、大概……自己还真不是最惨的那个?
这么一对比,她这处境居然还算有点保障?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劲儿没那么足了,但满腹劳骚:“这具身体的婆母,真的太严格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天天针对我,拿我当犯人一样关在屋子里,我快喘不过气了,简直要命!”
江臻给她擦眼泪,道:“将军府子嗣单薄,你肚子里这个是唯一的嫡系血脉,她对你严格,实则是保护,防的是府里那些可能起歪心思的庶子、妾室,甚至是外头的豺狼,孩子若没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在府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只怕到时候,想安然度日都难。”
裴琰接过话:“所以,在保住孩子这件事上,你和她的利益是一致的,你们是一条战线,你跟你婆婆较什么劲儿?”
“闭嘴!”谢枝云随手拿起个物件砸过去,“就你这德性还能指点我了?”
裴琰笑嘻嘻地接住:“我这是旁观者清。”
苏屿州:“谢枝云,你确实该跟你婆婆缓和一下关系,我建议可以聊聊育儿经,共同话题,能拉近关系。”
谢枝云都气笑了:“苏二狗,我特么一个十八岁女学生,聊育儿经,能聊明白吗我?”
裴琰:“聊不明白那就看书嘛,我和二狗天天看书,你也看。”
谢枝云:“看个毛线。”
三个人吵吵嚷嚷起来。
“好了。”江臻一开口,全部老实了,她看向谢枝云,“你就记住两个字,服软,在长辈面前,表现得柔弱听话,只要你让她放心了,信任你了,很多规矩,自然就有了松动的馀地,你也能过得舒坦些。”
谢枝云叹气。
她在现代是白富美大小姐,从未讨好过任何人,如今,居然要讨好婆婆……
几人正说着话,院门外忽然传来骚乱。
谢枝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坏了,是我身边那几个嬷嬷找来了!”
江臻起身:“别慌,我送你出去。”
她陪着谢枝云走到巷子口,就见一大群丫环婆子嬷嬷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见到谢枝云完好无损地出现,几人立刻扑了上来,又是后怕又是埋怨。
“少夫人可吓死老奴了!”
“要是磕着碰着,老奴们万死难辞其咎!”
“少夫人这是去哪了?”
谢枝云与同类汇合后,心态已然翻天复地,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开口:“方才那么多猪跑出来,差点撞到我,幸而这位夫人扶了我一把,还带我归家休息,我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终于舒服多了……”
老嬷嬷一惊:“少夫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可有留样?”
“放肆,孔嬷嬷!”谢枝云声音骤然变冷,“这位俞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我今晚被那些畜生冲撞,后果不堪设想,她是将军府傅家的大恩人,谁给你的胆子怀疑恩人!”
孔嬷嬷立即意识到确实逾越了:“老奴只是担心少夫人安危,一时心急口快,绝无怀疑俞夫人之意,多谢俞夫人对将军府的援手之恩!”
谢枝云偷偷朝江臻挤眉弄眼。
江臻失笑,对着请罪的孔嬷嬷虚扶了一下:“嬷嬷请起,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
她随即转向谢枝云,“方才听少夫人说起因怀孕胃口不佳,我家中倒是腌了些爽口的酸箩卜,少夫人若是不嫌弃,明日我给你送些过去,或可开开胃。”
谢枝云正愁下回如何见面,闻言大喜:“不嫌弃,当然不嫌弃,俞夫人真是贴心,那我明日就等着你的酸箩卜了!”
嬷嬷们小心翼翼地扶着谢枝云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孔嬷嬷忍不住道:“少夫人,您身份尊贵,往后可万万不能再独自来这种地方了,若是传伤及孩子……”
谢枝云懒得争辩,闭目养神。
马车很快回到将军府。
府门大开,傅夫人竟亲自候在门口,她声音冷得象冰:“谢氏,为何这个时辰才回来?”
这兴师问罪的架势,让下人们胆战心惊。
自从将军战死后,这对婆媳关系便如同水火。
少夫人怨恨夫人主动请缨送将军上战场牺牲了,夫人则厌恶少夫人天天以泪洗面,丝毫不顾及腹中孩子。
每每夫人斥责时。
以前的少夫人,要么含恨望回去,要么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近来的少夫人,总是发疯,发癫,让人难以预料。
所有人都以为,一场暴风雨爆发时,然而谢枝云眼圈一红,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母亲呜呜呜,您不知道,我今晚差点就回不来了!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好多猪,差点就把我撞倒了,吓死我了……”
她一把抱住了傅夫人,眼泪鼻涕一大把。
傅夫人:“?”
谢枝云眨巴着朦胧泪眼,“明日将军府救命恩人登门看我,想必母亲不会拒绝吧?”
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