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欢快的气氛在这三人组的到来之后开始变得沉重。
“……谢谢。”
李知夏主动开口,试图打破三人离开后留下的沉闷。
“话说知夏,你被校园霸凌了吧?”
林深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和。
这句话象一道惊雷,在李知夏耳边炸响。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象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矢口否认:“没、没有……” 声音微弱,毫无底气。
在此之前,林深确实打算秉持着“不主动介入他人因果”的原则,他相信帮助需要创建在对方主动求援的基础上,如同路飞等待罗宾喊出“我想活下去”的那一刻,然而,就在刚才,当梨花假笑着勾住李知夏脖子时,林深清淅地看到,一团充斥着恶意的黄色业云,正盘踞在梨花的头顶,翻滚不休,这才让他改变了主意。
“没有?”
林深一改方才的平和,语气变得严肃,象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的伪装。
“那你这么怕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李知夏无所遁形。
“我…我…”
李知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地低下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见气氛更加凝重,hikari立刻发挥了她润滑剂的作用,连忙圆场道:“先吃饭,先吃饭!烤鸭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边说,边麻利地将自己刚包好的烤鸭卷直接塞到了李知夏的嘴里,随即,她又飞快地包了另一个,递到林深面前,脸上堆起璨烂的笑容。
“来来来,林桑也有,中国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不能厚此薄彼!’”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名,那生涩又认真的模样带着一种笨拙的可爱。
“噗嗤。”
这一次,是林深忍不住笑了出声,他看着hikari,眼中带着笑意。
“你知道中国有个词形容现在的你十分合适吗?”
“恩?”
听到林深这么说,hikari停下了包烤鸭卷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像只好奇的小白兔。
林深看着hikari那清澈无辜、不谙世事的眼神,又联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词,强烈的反差感让他忍不住再次“咯吱咯吱”笑了出声。
“林桑?”
hikari更加不解了,见林深一直捂着嘴笑个不停,她求助似的看向了身边的李知夏。
两者对视,李知夏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林深在笑什么。
在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后,林深看着hikari那天真年轻的脸庞,忍着笑意开口道:“用中国话说:你现在像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
空气安静了一秒。
“林桑!你这样很不礼貌!!!”
hikari瞬间炸毛,白淅的脸颊气鼓鼓的,小嘴撅得老高,眼睛危险地眯起,露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作势就要用手中的薄饼去砸林深。
“我错了我错了!”
见hikari真的“动手”,林深立马配合地躲到一旁,举手求饶,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分毫。
“噗嗤。”
见hikari与林深像小孩子一样打闹,李知夏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次,她的笑容终于抵达了眼底,紧绷的气氛在这番笑闹中真正地活络、松弛了下来。
然而,他们这边的欢快,象一根尖刺,扎在了不远处梨花的眼中,她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眼神阴鸷,手中的筷子几乎要被她捏断,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某阴暗巷内,一道身影正蜷缩在肮脏的地面上,身体因疼痛而抽搐,崭新的校服上沾满了尘土和斑驳的血迹。
在他的周围,是数道穿着随意、浑身散发着戾气的身影,为首的是一个叼着烟、神态轻浮的男子,名叫翔。
“啊,不好,沾到衣服了呢!”
翔借着点烟时腾起的零星火星,发现自己袖口不小心沾上了一抹暗红的血渍,夸张地叫了一声。
“都怪你啊!混蛋中国人!”
说罢,他抬起脚,又狠狠地踹在那倒地之人的肋部,引来一道闷哼。
正当他狞笑着想要补上第二脚时,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巷子里的施暴节奏。
当看清来电显示是“梨花”时,翔脸上那不爽的神情瞬间变得谄媚讨好,他示意手下继续,自己则走到一旁按下了接听键。
“梨花酱,好久不见,这是想我了吗?”
他的声音黏腻得令人不适。
电话那头传来梨花不耐烦的声音:“翔,带着你的朋友们来高田马场的‘民福北京烤鸭店’,有中国人请客。”
“诶?真的假的?!中国人会这么好心?”
翔听了之后,十分夸张地回复道,语气里充满了怀疑和轻篾。
“是李酱的哥哥。”
“诶?!李酱的哥哥?是来找我麻烦的吗?”
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警剔。
“不知道,你快点。”
“好好好,马上就到。”
翔连忙应下。
当挂断电话之后,翔对着手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转头对着蜷缩在地上的人吐了口唾沫,又恶狠狠地威胁道:“记得把钱准备好,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轻松的放你走了!”
随后,他对着周边的小弟们一个眼神示意,一行人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个临时的作案现场,朝着烤鸭店的方向走去。
在这群人离开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倒地之人才艰难地用手支撑起身体,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血的唾沫,他用手背擦拭着嘴角和鼻下的血渍,望向那群人离开的方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叫孙祥,是一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留学生。
突然,一道虚无缥缈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恨这个世界吗?”
“谁?!”
孙祥猛地一惊,警剔地望向四周,然而除了墙壁和水管,再无他物,是失血过多产生幻听了吗?
“你渴望力量么?”
那声音再次传来,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蛊惑性。
“谁?!”
孙祥再次低吼,环顾四周,依旧没有任何人。
正当他摇晃着脑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打出问题,准备扶着墙壁离开这个鬼地方时,他的眼前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道人影,那人背对着他,站在巷子出口处。
“是你刚刚在和我说话?”
孙祥心中惊疑不定,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伸出手,想要搭在那道人影的背上确认。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时,那道人影缓缓转过身来。
当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孙祥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瞳孔急剧收缩——眼前的人,竟然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五官,一样的伤痕,甚至连眼神中那尚未散去的惊恐和仇恨都如出一辙!
“是……是我眼花了吗?”
孙祥迷茫地自言自语道,用力眨了眨眼睛。
“看来我真的要去看看脑子了。”
他试图用自嘲来掩盖内心的恐惧,想要绕过眼前这个诡异的“自己”,离开这里。
然而,他的身体象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梁骨。
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孙祥”有任何表情,再次开口问道:
“你,渴望力量么?”
“渴望!渴望行了吧!”
孙祥被这诡异的情况和身体的失控逼得几乎崩溃,他对着“孙祥”咆哮道:“我他妈巴不得全世界都是我的!巴不得有力量让我妈能安享天年,不用再为我操心!让这群杂碎死翘翘!这样行了吗?!”
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自己不仅身体受伤,精神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当他吼出这句话后,只见那个诡异的“自己”,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即,瞬间消散在他眼前,仿佛从未出现过。
“什么鬼?”
“怎么又消失不见了?”
孙祥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喃喃自语。
“我是见鬼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准备迈步离开时,异变陡生!
他头顶的业云,突然开始剧烈地蠕动、沸腾!紧接着,如同沥青般粘稠、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液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他吞没!
“呃啊——!”
孙祥只来得及发出一道短促的惊叫,整个人便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巷子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地上那未干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