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连夜让人布置了灵堂，寿衣和白布之类的东西也布置好了，关系近一些的亲戚也收到了消息，纷纷主动上门帮忙。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的，伍家的灵堂迅速撤去了，准备好的寿衣和白布等东西也通通收了起来。
那些亲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头往医院涌去，却被拦在了医院外面。
伍家的人让他们先回去，只说伍谷雨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安排探病，有情况会告知大家。
伍谷雨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还不能动，他醒来就问，“赵乘风呢？”
“生死不知。”伍老看着儿子，眼睛酸涩，“我一定要他死。你安心养伤。”
伍谷雨想起昏迷前发生的那一幕，他身上中了弹，车子被赵乘风撞入滔滔江水，他口鼻被水淹没，本以为必死无疑，毕竟那样的水势，想要救人，难以上青天。
“是谁救了我？”
“是季和风。他从六七迈克尔的岸上纵身一跳，把当时一起来营救的人都吓到了。”伍老叹一口气，“那样危险的水域，他却没有任何尤豫就跳了下去，并成功将你捞了上来。”
伍谷雨沉默了一瞬，“我们父子两个各欠了他一条命。”
伍老摇头，“恐怕不止，是三条。”
“还有谁？”伍谷雨不解，难道是他妈，还是他媳妇也遇到了危险？
“昨夜你入院，医生说你活不到天亮。”伍老揉了揉僵硬的老脸，担惊受怕一夜，他的身体快要熬不住了。
“然后呢？”伍谷雨感觉自己意识清醒，身上虽然很疼，但尚且在他能忍受的范围。然而想到自己中了枪，又坠了河，活下来的几率的确不大。
“你当时躺在病房上，出气多，进气少，那副模样——”伍老顿了顿，“我们也当你活不久了，家里已经为你设灵堂，准备后事。”
伍谷雨的神情恍惚，自己原来差点就死了吗？
可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伍老斟酌着开口，“当时，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失控，怕吵到你，我们出了病房，打算缓一缓情绪再进去。这个时候，季和风来了，带着他的妻子。他说他媳妇儿想来跟你告别，于是他们就进了病房，过了三四分钟左右，他们就出来了。”
“我们没有进去，也知道他们在病房里做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季和风的妻子是被他抱出来的，理由是他媳妇儿困了，睡着了。可才三四分钟时间，怎么就睡着了？”
“我们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可我们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也就没深究。季和风带着他妻子回去了，我们进病房等你。医生不时就会来检查你的情况，很快，医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将你推走了。我们所有人等到了清晨，才有见到医生的面，医生说你脱险了。”
伍老说完，自己也沉默了。这一夜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伍谷雨则一脸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季和风也是被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也是莫莉出现，然后季和风就活了。
对了，当时莫莉也在季和风的病房里晕过去了。
“医生没检查出你身上有其他药物的痕迹，而且三四分钟也不够做什么治疔，可你又确确实实好了起来。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怀疑季和风夫妻。”
“不管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救了我是真的。父亲，这件事不必深究，就到这里为止吧。”
“可若是他妻子有这样的能力，不该拿出来——”
“父亲！”伍谷雨打断他父亲，“您也说了，莫莉昨天是被季和风抱出去的。若是她救人，是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呢？”
伍老瞪大眼睛，“你一个接受现代科学教育的人，怎么能搞迷信呢？”
“那您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一个必死无疑的人现在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莫莉会晕倒？如果是她用自己的生机为代价，救了我一命，一切是不是就说得通了？”伍谷雨也觉得荒谬，可事实摆在眼前，还是亲身经历，“之前的季和风，她也是一进病房，没到几分钟就晕倒了，然后季和风就好了。您觉得这是巧合吗？两个被‘科学’断定活不了的人，现在活得好好的。”
伍老：“”
“我们不能恩将仇报，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不管是不是莫莉救了他，他们父女俩欠季和风两条命，他们有义务保护莫莉一家。
莫莉是被饿醒的，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
“饭菜一直在厨房温着，我去给你端来。”
没等莫莉拒绝，季和风就走远了。
莫莉去洗漱，洗漱后又回了房间。房间里的火炉烧得暖烘烘的，让人感觉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季和风端来了两个砂锅和一碗米饭，一个是满满一锅鸡汤，一个则装着红烧排骨。他将砂锅放火炉子上方，拿一个空碗给莫莉盛鸡汤。
“孩子们呢？”太久没喝水，莫莉的嗓子有点哑。
“跟着爷爷奶奶呢，最近天气太冷，我让爷爷别出门了。”季和风把鸡汤吹了吹，放到莫莉面前，“小心点喝，还有点烫。”
莫莉喝了一碗鸡汤下肚，感觉舒服了许多。季和风又给她夹了两个鸡腿，之后是排骨，投喂得极为认真。
一直到两个砂锅里的东西都去了大半，莫莉才停下，“不吃了。”
季和风接过她的碗和筷子，解决剩下的饭菜。
“伍谷雨死了吗？”莫莉问。
“不知道，没问。”季和风猜想应该是没死，不然他家的电话今天不会这么安静。
莫莉靠着椅子，双目打量季和风，“你没什么想说的？”
季和风不解，“说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莫莉率先起身，“没什么的话，我继续回去躺着了。”
“赵乘风没死，这段时间，你出门要警剔一些。”季和风提醒。
“这事你和爷爷奶奶，还有爸妈他们说了吗？”这赵乘风狗急跳墙，现在只怕更疯，是一个大隐患。
季和风：“说了。爷爷奶奶近期不出门，就只剩下爸妈要继续上班，如今还不到放假的时候。从明天起，我送他们上班，下班了再去接他们。”
莫莉：“你时间上安排得过来吗？”
“先度过这段时间再说。”季和风眯了眯眸子，“不知道赵乘风得知伍谷雨没死，他会不会气到吐血。”
“你们两个的恩怨怎么来的？”莫莉实在好奇。
“谁知道，疯子发疯乱咬人呗。”季和风回忆大学那两年，他和赵乘风的交集实在不多，实在搞不明白对方怎么就对他有这么深的怨恨。
“我们季家下放，是赵家人带头抄的家，赵家拿了他们家多少东西，那自然不必说。实际上除了我们家，赵家还抄了很多人的家，这次他们家墙倒众人推，一点都不冤枉。”
接下来两天，莫莉全天躺在床上，哪里都没去。
月底的时候，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一个晚上过去，外面就成了白茫茫一片。
“我去一趟大姐家里。她月份大了，这个天气不该出门了。”莫莉道。
“注意安全。”季和风叮嘱。
莫莉撑着伞，“我知道，我会快去快回。”
说完，人就进入雪地里。
季和风也要送季爸爸和季妈妈去上班，莫莉走后不远，他们也要出门去。
莫莉来得早，她到莫荷家里时，莫荷正要出门。
“你今天别去了。”莫莉道。
莫荷不同意，“店里每天生意都很好，我不去，他们忙不过来。”
“你月份大了，随时有可能要生，外面都是雪，要是摔一跤，你想过后果吗？”莫莉表情严肃，“我会找个人暂时替代你的位置，等你生完孩子了，再回店里。”
“莫莉说得对。”李小菊也跟着劝，“外面天寒地冻的，你确实不该出门。”
说着，李小菊对莫莉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莫莉啊，吃过早饭没有，我煮了豆浆，包了包子，你在这里吃吧。”
得知她们住的这三间屋子是莫莉买来送给莫荷时，李小菊就把莫莉当成了再生父母，恨不得把莫莉供起来。
莫莉拒绝，“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不吃了。”
李小菊一脸遗撼，“那下次你来了，一定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饭啊。”
莫莉要去找王河川，王河川的房子已经买好了，但是王叔王婶那边的工作没交接完，年后才能来京市。
开饭店的地已经批下来，位置还不错，可见伍谷雨当初选这块地时是用了心的。现在土冻上了，开不了工，只能等明年。
这几天王河川正在修整买来的房子，也不知道弄得怎么样了。
来了京市，处处需要钱，如果要等饭店建成，那王河川将会几个月没有收入。莫莉打算让王河川去蛋糕店上几个月的班，想必他应该不会拒绝。
王河川告诉莫莉他买房子的地址，但莫莉没去过。
从季家老宅过去有一段距离，从蛋糕店这里过去倒是不远，走路要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