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感觉到缺钱的时候，季妈妈给了她一张汇款单。
“您哪里来的钱？”莫莉意外极了，那张汇款单上的金额足足有二十万。
季妈妈笑了笑，“早些年我哥刚去港城，困难的时候卖了我的两件首饰，那首饰被外国人买走，他买不回来，现在折算成钱给我。这首饰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换句话说，这钱就是你的。”
莫莉眉眼弯了弯，“您等着我给你挣大钱。”
季妈妈摇头，“妈妈不要钱，你们平平安安就行。”
莫莉抱住季妈妈，“妈妈，你真好。”
季和风的家人真好！
现在也是她的家人了！
季和风最近变得忙碌起来，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莫莉已经睡着了，第二天莫莉醒来，已经不见他的人影。要不是半夜那个禁锢着她的怀抱，莫莉都要怀疑季和风是不是没有回来过。
莫莉每天在家陪几个孩子，读书给几个孩子听，或者跟几个孩子一起学英文。季一几人现在能抓着东西站起来了，不过因为身上穿得太厚，他们的动作不利索。
“等来年春天，身上的厚衣服去掉，他们就能跑了。”季奶奶笑道，孙子孙女长得壮实有力，老人家非常喜欢。
有一天，季一嘴里突然冒出“爸爸”两个字，非常清淅，把莫莉给愣住了。
“季一，为什么是爸爸，不是妈妈？”莫莉吃醋了。
季一却开心得很，又接连着喊了好几声爸爸。
莫莉转过身去，不理季一。
一旁的季妈妈看得直发笑，“不是季一不想喊妈妈，是爸爸两个字比妈妈两个字好发声，平常季一嘴里就叭叭叭个不停，叭叭叭——爸爸。”
季妈妈学季一发音。
莫莉蹙眉，“妈妈就不好发吗？”
季妈妈认真回答，“说实话，没有爸爸好发。不过季一那么聪明，今天会叫爸爸，明天肯定就会叫妈妈。”
这一天，莫莉因为这个称呼较上了劲，一直教几个孩子喊妈妈。
晚上，莫莉不急着睡觉，打算等季和风回来，跟他分享季一会说话这个好消息。
哪知季和风今天回来得比平常更晚，一回来就直奔卧室，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莫莉惊住了。
“这是怎么了？”
莫莉快速下床给他找衣服，“你快去洗个热水澡。”
季和风动作迅速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将莫莉拿来的衣服换上，“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莫莉问。
“伍谷雨身受重伤，在医院，医生说可能撑不到天亮了。”季和风换好衣服，黑暗里，他一把抓住莫莉的肩膀，“莫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可我，我——”
“你想让伍谷雨活着？”莫莉帮季和风把话说了出来。
“对。扳倒赵家这一件事情上，伍家出了大力气，不然赵乘风也不会狗急跳墙，也不会愤怒到连命不要了也要弄死伍谷雨。”季和风深呼吸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存在隐患，如果你不想，或者你不愿意，你就当这事我没提过。”
莫莉蹙眉，“我没有把握能救活他。”
她也不希望伍谷雨死掉，伍谷雨这个靠山，她用得正顺手呢。
“那我们便试一试。”季和风紧握莫莉的手，“如果你被人盯上，我豁出性命也要保你。”
莫莉见他这般慎重的模样，觉得好笑，“那也不至于。他们查不出什么的。你每年体检好几回，身体可有异常？”
季和风摇头，“没有。”
莫莉：“那就是了。我们不认，他们也查不出什么。走吧，带我去医院看看伍谷雨。”
季和风是开了车回来的，是部队的车，脏兮兮的，一身泥浆和灰尘，不用猜也知道今夜这车一定是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
夜晚黑漆漆的，路上没什么人，风声呼呼，狼嚎鬼叫，有几分慎人。
“过几天应该要下雪了，我让耿叔邮寄一些羽绒服回来，听说那衣服轻便还非常暖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季和风把着方向盘，看一眼莫莉，又把头扭回去，“你这一身花花绿绿的棉衣是谁给你准备的？”
“奶奶做的。怎么，不好看吗？”莫莉低头去看自己的大花棉袄，她挺满意的，穿着暖和，舒服。
季和风挑眉，奶奶的审美什么时候变了？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季和风没有敷衍，他媳妇儿身材纤细，高挑，前凸后翘，皮肤比雪还白，穿什么都好看。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车子经过层层关卡，停在一座六层高的白色大楼前。
季和风带着莫莉往里面走，周围静悄悄的，走廊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站岗的士兵。
看见季和风，他们先是敬了一个礼，紧接着把视线投向季和风身边的莫莉。
“这是我的妻子。”季和风道，没有多馀的介绍。
没有人拦着莫莉，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伍谷雨的病房外。
伍谷雨的家人都来了，一个个一脸悲痛，几个女眷正小声啜泣。
看见季和风，伍谷雨的父母双眼通红，朝他点点头。
季和风也朝他们微微颔首，“我妻子想来送一送谷雨。”
“这是莫莉吧。”伍老先生道，他叹一口气，“谷雨没少在家里提起莫莉，没少夸你，他很欣赏你的为人。”
莫莉抿了抿唇，只道，“您保重身体。”
季和风带着莫莉顺利进入病房，病房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仪器工作的声音。
“我们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季和风提醒莫莉。
莫莉嗯一声。
季和风：“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
莫莉抓住了伍谷雨的手，在季和风视线注视下，无数根粉色触角从莫莉的左掌心和缺失了三根手指的地方冒出来，那触角比发丝还有细，成千上万根，象是有生命意识一般，从伍谷雨身上的伤口钻进伍谷雨的体内——
饶是季和风做好了心里准备，此时仍不免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这还是人么？
季和风紧张看向莫莉身上的其他地方，见她其他地方没有变，他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
若是没了人形，以他的能力，恐怕很难护住她。
这个时候，季和风心底没有嫌弃和害怕，只有对莫莉的担忧。
莫莉还在输出，因为伍谷雨的伤势太重，比季和风还重，随时可能断气，她不敢有保留。直到再也长出触角，莫莉才咬牙，将触角尽数切断，将其留在伍谷雨的体内。
下一秒，莫莉眼前一黑。
季和风一惊，忙把人抱住。
“回家，我想好好睡一觉。”莫莉说完这一句话便失去了意识。
季和风将她一把抱起，打开病房的门，大步走出去。
“伯父伯母，我媳妇儿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说完，不等伍老说话，季和风就抱着莫莉走了。
“”
伍家人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才几分钟时间，人就睡过去了？
莫莉的脸色很白，以前白里透红，气血十足。此时更白了，白得透明，不见一丝血色，仿佛轻轻一触就要碎了。
季和风的动作变得轻柔，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轻拥入怀里。从前象个小火炉一样的人，现在却冷得象一个冰块。
她每一次救他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季和风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痛得喘不过气来。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季和风抱着莫莉却没有半点睡意。
一直到孩子们陆续醒来，季和风给他们泡奶，换尿布，将他们推出房间，不让他们在房间里打扰莫莉。
“爸爸——”
季一对着季和风喊了一声，糯糯的，非常清淅。
季和风一愣，不可置信看着季一，“你会叫爸爸了？”
“爸爸，爸爸爸爸”小嘴巴叭个不停，叫完她还自己笑了，露出糯米般的小牙齿。
季和风也笑了，眼框湿润，一把将季一抱起，用长满胡渣的脸和季一的小脸贴贴，成功迎来季一的巴掌。
“一一啊，动不动就扇人是不对的，知道吗？”季和风表情严肃。
“我们季一乖得很，轻易才不扇人呢。你那胡子该刮刮了，孩子那么娇嫩的皮肤，哪里受得了啊。”季奶奶推了推季和风，“快去洗脸，这么邋塌，小心莫莉嫌弃你。”
季和风哼哼两声，“莫莉莫莉，有了莫莉，您和爷爷都不疼我了。”
“就不疼你。”季奶奶没好气道，“莫莉多好啊，她能干，漂亮，乖巧，还给我生了六个乖孙。你哪一点比得上她？”
季和风噎住了，行吧，这么比的话，他的确是比不上。
“莫莉怎么没起，你昨晚是不是把人折腾得太狠了？”季奶奶虎着脸，“季一他们还小呢，你别又折腾出小生命来。当然，也不是说不能生，但是得缓一缓，知道吗？”
季和风：“”
还生？
“奶奶，现在只能生一胎。”季和风提醒季奶奶。
“这倒是。”季奶奶有点遗撼，“你说季一他们那么乖，又漂亮聪明的孩子，却只能有六个，是有点可惜了。”
季和风不认同，“六个已经很多了。”
季奶奶：“谁会嫌孩子多呢。等季一他们去外面求学，家里冷冷清清，想想就难受。”
季和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他们还没满一岁呢，您想得太远了。”
“一月份莫安三个就去国外了，家里一下子就少了三个人，我不过是有感而发。”季奶奶舍不得那三个孩子，这一去，对她来说或许就是永别了。
季和风：“他们去个几年就回来了，到时候估计会带伴侣回来，等他们结婚生孩子，家里还会更热闹。”
季奶奶一想那场面，又忍不住眉开眼笑，“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