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花园内,看似一派宁静。塔娜公主与萧煜在亭中对弈,黑白棋子错落于棋盘。萧煜落子缓慢,时常停顿,显得心不在焉,塔娜公主也不催促,只静静看着他。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大皇子拓跋烈未经通传,径直走入亭中,目光先是在萧煜身上冷冷一扫,随即转向塔娜公主,脸上带着惯有的、却不达眼底的笑意。
“王妹好兴致。”拓跋烈在石凳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如此风雅,倒让王兄羡慕。”
塔娜公主执着一枚黑子,并未抬头,语气平淡:“王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无事就不能来看看王妹?”拓跋烈呵呵一笑,视线却扫过亭外守卫森严的书房方向,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顺便也看看,父王交由王妹保管的那份‘重任’,是否安好。如今边境不宁,那东西可是关乎我北蛮安危,王兄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萧煜执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如常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依旧低垂着眼,仿佛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塔娜公主终于抬起眼,看向拓跋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有劳王兄挂心。父王既然将部分边防事务交予我处置,相应的文书图册自然由我妥善保管。在我这公主府,比放在任何地方都安全。”她话语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拓跋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脸上笑容不变:“那是自然,王妹能力出众,父王一向倚重。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瞟向沉默的萧煜,意有所指,“如今府上多了外人,王兄也是担心,有些机密,万一不慎泄露……”
“王兄多虑了。”塔娜公主打断他,语气冷了几分,“我府中之人,我自有分寸。不该看的,他看不到。不该知道的,他也不会知道。”她放下棋子,看向拓跋烈,“倒是王兄,近日频频核查西部军镇,似乎对我辖下事务格外关心?”
拓跋烈脸色微沉,放下茶杯:“西部防线关乎王庭安危,本王身为大皇子,过问一下,有何不可?难道王妹觉得,我不该管?”
亭中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兄妹二人目光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萧煜适时地轻轻咳嗽起来,声音虚弱,成功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他用手帕掩着唇,眉头微蹙,显得十分不适。
塔娜公主立刻收敛了锋芒,伸手轻拍他的背,语气转为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又着凉了?早说了让你多穿些。”她完全无视了旁边的拓跋烈。
拓跋烈看着这一幕,胸口一阵憋闷。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既然王妹这里有客不适,本王就不打扰了。”他深深看了萧煜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审视与警告,随即拂袖而去。
直到拓跋烈的脚步声远去,萧煜才慢慢止住咳嗽,抬起苍白的脸,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不安”:“公主……我是不是……打扰您和大皇子议事了?”
塔娜公主看着他这副全然依赖、又因自己而引起兄弟龃龉而内疚的模样,心中那点因拓跋烈带来的不快消散了不少,反而升起一种保护欲。她柔声道:“无妨,不过是些琐事。你身子要紧。”
她扶着萧煜起身:“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回到温暖的内室,塔娜公主细心叮嘱侍女照顾好萧煜,这才转身离开,去处理被拓跋烈打断的政务。
室内恢复安静。萧煜靠坐在软榻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然而,他脑中正在飞速运转。
从塔娜公主与拓跋烈的对话中,他再次确认了之前的推断:北蛮的边防兵力部署图,确实被分成了至少三部分。一部分由塔娜公主掌管,就藏在这公主府内。另外两部分,应该分别存放在王庭的另外两处机密要地,很可能由北蛮王和大皇子分别控制。
拓跋烈对公主府这份图志在必得,却又碍于塔娜公主的权势和北蛮王的安排,暂时无法强行夺取,只能不断施压和试探。而塔娜公主,则将这份图视为她权力和地位的重要象征,绝不会轻易放手。
这对兄妹之间的裂痕和竞争,正是他的机会。公主府这份图,是距离他最近,也是理论上最容易接触到的一份。但如何在不惊动塔娜公主和拓跋烈双方耳目的情况下,找到它,并且记下内容,是极大的挑战。
萧煜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冷冽,再无半分病弱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