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王宫,正准备听取使团抵达黑石堡消息的楼兰王,接到密报时,
手中的金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醇香的葡萄美酒溅湿了华贵的地毯。
他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五五十对三千?还是西斯最精锐的狼骑兵?这这怎么可能?!”
震惊过后,便是无边的后怕与庆幸。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献出绯烟的决定,是何等的“明智”!
若当时有丝毫犹豫,惹怒了那位陛下,楼兰恐怕
西域其他尚未表态的城邦国主、部落酋长,闻讯后更是寝食难安。
原本还在大秦的“文治”(功法开放)与西斯残暴之间摇摆不定的心思,瞬间被这赤裸裸的“武功”碾得粉碎。
派遣使者、准备贡品、撰写称臣国书的动作,一下子快了好几倍。
整个西域的风向,因为这一场规模不大但意义深远的小型战斗,彻底倒向了大秦。
张玄夜的威名,不再仅仅局限于流沙死域的大捷,
更因这五十铁骑的锋芒,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个西域人的心头,带着血与火的敬畏。
三日后,黑石堡,西域都护府正殿。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经过改造、充满了实用主义与威严气息的帅府大殿。
风格粗犷而坚固,黑色的巨石垒砌,透着边塞特有的肃杀。
殿内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唯有巨大的大秦黑水龙旗垂于主位之后。
旗上的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破旗而出,择人而噬。
此时,大殿之内,文武分明。
文官以新任西域都护周昌平为首,身着大秦制式官袍。
虽风尘仆仆却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隐隐有文华之气流转——那是修炼《浩然养气篇》初具规模的体现。
武将以赵诚、徐天德等西征军核心将领为首。
皆顶盔贯甲,腰佩利刃,周身煞气内敛却又凝而不散,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
显然《大秦锻体诀》己融入骨髓。
尤其是刚刚创造了惊人战绩的赵诚,虽己换上一身干净戎装,
但往那里一站,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气息,便让殿内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他们分列两旁,肃穆无声,如同雕塑。
大殿中央,来自西域各邦国的使者们,按照国力强弱与归附先后,依次排列。
他们穿着各自民族最隆重的礼服,脸上带着或敬畏或谄媚或紧张不安的神情,
等待着那位传说中如同神魔般的大秦皇帝陛下的接见。
整个大殿气氛庄严肃穆,只有殿外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声,更添压抑。
赫连勃勃作为楼兰使团的副使,站在楼兰使团的位置,低着头,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仅仅是站在这座大殿里,感受着周围那些秦军将领身上无意中散发出的煞气,
以及文官们那种智珠在握、审视一切的平静目光,他就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还只是臣子!那位陛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清越而悠长的通传声,瞬间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陛下——驾到——!”
“哗啦啦——!”
殿内所有大秦文武,无论官职高低,瞬间动作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
甲胄碰撞与衣袍拂动之声汇成一股洪流,齐声高呼,声震屋瓦: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年——!”
这海啸般的朝拜,带着绝对的忠诚与狂热,形成的声浪和气场,如同实质般冲击着每一位西域使者的心神!
赫连勃勃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巨锤砸中,
下意识地就跟着周围的使者一起,噗通一声跪伏了下去。
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跳动的声音,血液冲上头顶,让他耳膜轰鸣,眼前阵阵发黑。
未见其人,先受其威!
这仅仅是朝拜之声,就己让他肝胆俱颤,御前失仪!
脚步声响起。
并不沉重,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带着一种奇异而掌控一切的韵律。
一道玄色的身影,在数名气息深沉如渊的亲卫簇拥下,缓步踏入大殿,
走向那位于最高处、象征着西域最高权柄的黑龙座椅。
赫连勃勃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敢微微抬起一点眼皮,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向上瞥去。
只一眼!
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彻底停滞了!
他看到了什么?
那高踞于黑龙座椅之上的,并非他想象中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眼如铜铃的狰狞巨汉,
也非西域传说中那些满身金银、大腹便便的土豪君主。
那是一个一个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光华与威严于一身的年轻男子!
一身裁剪合体的玄色龙纹常服,并未穿戴沉重的帝王冠冕,仅以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束发,
却更显身姿挺拔如松,气度深沉如海。
他的面容,竟是出乎意料的俊美无双,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山脊,唇线菲薄而棱角分明,
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令人窒息的英俊。
但最慑人的,是他那双眼睛。
深邃如同亘古星空,又仿佛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
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隐秘。
目光扫过殿内,如同实质,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周身便自然散发着一种睥睨天下、执掌乾坤的霸绝气势。
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容貌的、源自灵魂深处和无上权柄的皇者威仪!
仿佛他生来就应该端坐于九天之上,俯瞰芸芸众生!
天神临凡!这是赫连勃勃脑中唯一的念头。
与之相比,自己那点所谓的“楼兰之鹰”的骄傲,自己那点对绯烟的痴心妄想,
简首渺小卑微得如同沙砾,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