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江云舒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和魅力。
张玄夜他怎么可能?
往日自己只要说句话,他就屁颠屁颠、奉若圣旨地去做,这是在跟自己闹脾气?
一种被轻视、被冒犯的感觉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
但江云舒迅速冷静下来,一定是张玄夜还在为之前的事情闹别扭,或者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和愧疚。
对,一定是这样!
她可是江云舒,京城三朵金花之一,才华横溢,貌比天仙,被多少男人视若珍宝。
张玄夜为她痴迷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不过是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想通此节,她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从容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既如此,那云舒便不打扰侯爷了。”
她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地转身,仿佛不是被拒之门外,而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开。
只是转身的刹那,袖中的纤手微微攥紧。
张玄夜既然敢如此羞辱她,那就别怪她到时候罚跪罚得久一点出出心头之恨了!
回到别院,江云舒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看着院中萧瑟的北境风光,
心中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
此番张玄夜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对她百依百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的男人。
难道北境的风沙真的让他变了性子?
还是说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比如那个苏小小?或者那个女将军慕青璃?
一想到这种可能,江云舒心底竟莫名生出一股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不适感。
仿佛一件本该永远属于她的玩具,突然被人染指了。
不,不可能,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张玄夜对她的感情,她比谁都清楚。
即便自己让他毫不犹豫自刎,他都会照做。
那是深入骨髓的迷恋,绝非旁人可以轻易取代。
张玄夜定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她之前的“利用”,想让她先低头。
“真是幼稚。”江云舒轻哼一声,唇角重新勾起自信的弧度,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玩,看谁能笑到最后。”
她决定以退为进,暂不出门,她要等张玄夜自己憋不住来找她道歉!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侯府那边毫无动静。
张玄夜仿佛完全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
送来的饭食虽然精致,却远不如她想象中的热情周到。
负责看守别院的士兵更是油盐不进。
无论她暗示什么,都得不到任何关于张玄夜的消息。
这种被彻底忽视、晾在一边的感觉,让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江云舒极其难受。
她的自信和耐心在一点点被消磨。
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她有些坐不住了。
恰在此时,别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声。
江云舒心中一动,难道是张玄夜来了?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故作不经意地向外望去。
只见一支骑兵队伍正从别院门前经过,风尘仆仆,显然是刚执行任务归来。
队伍最前方,玄甲黑披风的张玄夜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
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正侧头听着身旁慕青璃的汇报,神情专注而冷峻。
阳光落在他染着风霜的肩甲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霸道气场。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别院这边的动静,目光没有丝毫偏移。
江云舒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调整了一下表情,
准备迎接他或许会投来的、充满愧疚和惊艳的目光。
然而,没有。
张玄夜甚至没有朝别院看一眼,就这么带着队伍,
从她的视线里疾驰而过,消失在街道尽头。
仿佛她这个京城第一美人,只是一抹无关紧要的空气。
江云舒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就这样无视了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张!玄!夜!”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纤纤玉指猛地抓住窗棂,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当晚,侯府书房。
张玄夜卸下铠甲,刚端起一杯热茶,慕青璃便进来禀报:
“侯爷,江姑娘那边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们的人发现她的侍女试图打听您的行踪。”张玄夜吹了吹茶沫,嗤笑一声:“才三天就受不了了?
看来这位京城明珠的养气功夫,也没想象中那么到家。”
慕青璃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侯爷您这般晾着她,怕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玄夜脸上带着属于猎人的冷静,
“把她捧得越高,她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精彩。
时候差不多了,给她个机会吧。”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明日我会去城西新划出的‘试验田’看看赵铁柱他们的进度。
你‘无意中’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的人。”
“是,侯爷。”慕青璃立刻心领神会。
第二天,城西试验田。
张玄夜穿着一身简便的常服,正在查看肥料的沤制情况和刚刚破土而出的土豆嫩苗。
赵铁柱和李狗蛋在一旁恭敬地汇报着,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侯爷,这法子真神了!
这肥力,这苗的长势,比咱们以前种的东西强太多了!”
张玄夜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仔细照看,出了成果,本侯重重有赏。”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刻意放柔的嗓音带着一丝惊喜在他身后响起:
“玄夜哥哥?真的是你?”
张玄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来了。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慌乱。
随即又被强行压下的冷漠所取代,眼神复杂地看着来人。
只见江云舒今日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比那日更加明艳动人。
她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站在田埂上,裙摆微沾泥土,
却丝毫不减其风华,反而有种坠入凡尘的惊艳感。
她脸上带着温柔又略带委屈的笑容,美眸盈盈地望着他,仿佛有千言万语。
“云舒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张玄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目光似乎想避开,
却又忍不住在她脸上停留,完美演绎了一个内心挣扎的“旧情难忘”者。
江云舒将他这“挣扎”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顿时一定。
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屈辱感顷刻间消散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和一丝居高临下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