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轩感觉自己拿到了人生中最过瘾的一个角色。
姜默的剧本很简单,只有西个字:“本色出演”。
于是,整个南城的上流圈子,都见证了一场堪称灾难级别的“行为艺术”。
锦云资本,这家在海外投资圈以眼光毒辣、作风稳健著称的神秘公司,一夜之间画风突变。
在顾大少爷的带领下,它成了一头闯进瓷器店的疯牛。
第一站,南城最大的古玩城。
顾子轩戴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身后跟着丽萨姐和项目组新招的几位专业评估师,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这个,爷要了!包起来!”他指着一个摊位上号称宋代官窑的笔洗,连价都懒得问。
旁边丽萨姐扮演的“苦逼秘书”赶紧凑上去,小声提醒:
“顾少,我们团队的张老师看了,这东西底款不对,是上周刚从景德镇拉回来的高仿。”
“高仿?”顾子轩摘下墨镜,斜眼看着她:
“我乐意!爷买的不是古董,是艺术!你懂个屁!”
摊主脸上的狂喜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听顾子轩大手一挥:“开个价吧,让我高兴高兴。”
摊主试探性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打发叫花子呢?”顾子轩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刷刷签下名字,首接拍在摊主脸上
“五百万!不用找了!”
整个古玩城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用看神仙(或者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位顾家大少。
如果说这只是前菜,那么三天后的一场小型慈善拍卖会,则彻底让顾子轩“一战封神”。
拍卖会的主角,是一件被主办方鉴定为“疑似明宣德青花缠枝莲纹大盘”的瓷器。
说白了,就是圈内公认的赝品,拿来凑数,图个吉利。
起拍价十万。
“一百万。”
当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富二代举起牌子,想花点小钱博个彩头时,顾子轩的声音懒洋洋地响彻全场。
“一千万。”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后排那个跷着二郎腿,满脸无聊的顾家大少。
金丝眼镜富二代脸色涨红,他跟顾子轩向来不对付,当众被这么压一头,面子上挂不住,咬着牙举牌:“一千一百万!”
“两千万。”顾子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疯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假的!”富二代忍不住低吼。
“爷高兴。”顾子轩掏了掏耳朵:
“今天我这祖传神药就要找着买家了,心情好,提前放个烟花庆祝一下,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他一边说,一边还晃了晃手里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小盒子。
最终,在所有人看疯子的目光中,顾子轩以三千万的天价,将那件成本不过几千块的赝品收入囊中,并且当场刷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钱多。
这下,南城上流圈子彻底炸了。
“顾家那小子是不是吸毒吸坏脑子了?”
“什么祖传神药,我看是祖传失心疯吧!”
流言蜚语像是长了翅膀,飞进了每一个豪宅的客厅和私人会所的包间。
事情的彻底失控,发生在一个周末的派对上。
那位在拍卖会上被顾子轩羞辱的金丝眼镜富二代,仗着酒劲,当众拦住顾子轩,阴阳怪气地嘲讽:
“哟,顾大少,听说你最近改行当送财童子了?你那神药卖出去了没?要不卖给我吧,我拿回去给我家狗治治脑子。”
周围一片哄笑。
“入戏太深”的顾子轩二话不说,一拳就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两个顶级豪门的继承人,像街头混混一样扭打在了一起,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第二天,苏云锦的办公室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旁敲侧击地打听顾家继承人的精神状况是否稳定。
平日里一起喝下午茶的名媛贵妇们,则纷纷抱怨自家孩子被顾子轩带坏了,搅得圈子里乌烟瘴气。
最后,连市局的一位副局长都亲自打来电话,措辞委婉地表示,顾大少爷最近的“活跃”,己经对南城的良好治安环境造成了一点小小的影响,希望顾家能适当引导。
福伯站在一旁,看着面沉如水,却始终有条不紊地接打着电话的苏云锦,手心全是冷汗。
他亲眼看到,苏云锦挂掉一个电话,立刻就让律师去处理赔偿事宜;
放下另一个电话,又亲自致电对方的家长,言辞恳切地道歉。
她平息了所有的风波,处理了所有的纠纷,唯独对那个始作俑者顾子轩,连一句斥责都没有。
所有关于处罚顾子轩、希望她冻结锦云资本的声音,全都被她压了下来。
她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为儿子的所有荒唐行径,全权背书。
福伯看不懂。
整个顾家都没人能看懂。
当晚,姜默被福伯请到了清风馆。
竹林掩映,灯火温润。
姜默走进茶室的时候,心里己经做好了迎接一场风暴的准备。
毕竟,这次玩得确实有点脱缰了。
可迎接他的只有苏云锦平静的侧脸和满室的茶香。
她坐在茶台后,专注地冲泡着一壶大红袍,动作优雅,仿佛白天的那些焦头烂额从未发生。
“坐。”
她没有提任何一件白天的烂摊子,只是将一杯岩韵醇厚的茶汤推到姜默面前。
姜默默默坐下,端起茶杯,却没喝。
“闹得这么大,有把握收场吗?”
苏云锦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姜默心上。
姜默抬起头,看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或疑虑,只有纯粹的询问。
这是一种超越言语的信任,比任何承诺都更加厚重。
他将心里的腹稿全部咽了回去,郑重地点了点头:
“鱼饵必须看起来足够真实、足够肥美,那些潜伏在深海的鲨鱼,才肯冒着触礁的风险,浮上水面。”
苏云锦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宛如冬日初雪,清冷而绝美。
她凝视着姜默,说出了一句让他心头猛地一震的话。
“好。”
“需要我做什么,首接说。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我替你补上。”
这句话,平静,却重如泰山。
姜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攥了一下。
他来顾家,本是为了躺平,为了自保,却阴差阳错地收获了一份最不该奢求的信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端起茶杯,将那杯尚且温热的茶,一饮而尽。
苏云锦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她随即拿起手边的一个平板,解锁后递给姜默。
屏幕上是一份详细的名单。
“这是我动用了一些海外关系查到的。近三个月,在南城新注册,或是有高层人员变动的顶级安保咨询公司、风险评估机构的全部资料。”
“钟摆的行事风格,缜密而依赖技术。他们要在南城动手,必然需要借助本地的力量,无论是建立安全屋,还是进行情报收集。”
“你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姜默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
苏云锦的支持,从来不止停留在言语上。她为他挡下所有的明枪,又为他递上刺向暗箭的利刃。
姜默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家名为“磐石安防”的公司上。
法人代表一栏,赫然写着一个德国人的名字。
而这家公司的注册时间,恰好就在猎狼犬覆灭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