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灰尘和陈腐空气的颗粒,刺激着他的气管。掌心被粗糙的木质床腿碎屑刺破,渗出的血珠与汗水混合,带来一阵黏腻而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不能坐以待毙。
“教学模型”“骨架”这些词汇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神经。维戈迪斯和那个西装男人冰冷评估的眼神,娜斯塔西娅恐惧的警告,还有那扇铁门后隐约传来的、非人的呻吟所有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他无法再自欺欺人的、血淋淋的真相。
这里是一个屠宰场。而他们,是待宰的牲畜。
奥利消失了,留下一条可疑的短信。乔什被拖进了“处理间”,凶多吉少。帕克斯顿帕克斯顿在哪里?他是否也遭遇了不测?还是正在某个房间里,沉沦在最后的温柔乡幻梦中,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秦朗猛地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脑中那些令人作呕的想象。他必须集中精力思考现状。他被困在这个房间里,门外很可能有守卫,窗户被封死,强行突破希望渺茫。维戈迪斯让他“休息”或者“吃早餐”,这更像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戏弄,一种对他最后心理防线的试探和摧垮。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那根坚硬的床腿上。这算不上武器,顶多是一根粗陋的棍子。但在绝境中,任何可能增加一丝反抗机会的东西,都显得弥足珍贵。他仔细检查着床腿的断裂处,试图将其磨得更尖锐一些,但缺乏工具,进展缓慢。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窗缝透进的光线逐渐变得明亮,但被木板切割成一条条狭窄的光带,无力地投射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反而更凸显了房间的阴暗和压抑。外面隐约传来一些响动,是旅店白天开始运作的声音——拖沓的脚步声,模糊的说话声,杯盘轻微的碰撞声。但这些日常的声音,在此刻的秦朗听来,却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诡异。每一个声音都可能意味着一个同谋者的靠近,或者又一个受害者的处理完成。
他竖起耳朵,试图捕捉任何与帕克斯顿或乔什相关的信息,但一无所获。他们就像滴入大海的水珠,彻底消失在这栋建筑的腹腔之中。
饥饿和干渴开始袭来。从昨晚到现在,他滴水未进,精神的高度紧张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胃部传来一阵阵空虚的绞痛,喉咙干得发烫。但他不敢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水龙头里流出的水。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就在他感到意识因为缺水和饥饿而有些模糊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是路过,而是停在了他的门口。
秦朗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紧握着那根床腿,身体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死死盯住房门。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得令人齿冷。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
进来的是娜斯塔西娅。
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连衣裙,但裙子下摆沾上了几块难以辨认的暗色污渍。她的脸色比昨晚更加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眼神躲闪,不敢与秦朗对视。她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清水和几片看起来干硬的黑面包。
“老板让我给你送点吃的。”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她将托盘放在门边那个摇摇欲坠的床头柜上,然后迅速后退,仿佛秦朗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秦朗没有动,只是紧紧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我的朋友们在哪里?”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问。
娜斯塔西娅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双手紧紧攥着裙角。“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秦朗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压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你昨晚警告过我!你去了那个‘处理间’!告诉我,乔什怎么样了?那个美国人!还有帕克斯顿?奥利呢?”
听到“处理间”三个字,娜斯塔西娅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的泪水。“别问了!求求你!我什么都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的!还有我弟弟”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充满了绝望。
“你弟弟?”秦朗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们用你弟弟威胁你?”
娜斯塔西娅用力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只是拼命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秦朗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的愤怒和恐惧交织,却也无法再逼问下去。她显然也是这个邪恶体系中的一环,但同样是被胁迫、被控制的受害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逼是没用的,他需要换一种方式。
“娜斯塔西娅,”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仍然紧迫,“听着,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但我的朋友们可能还活着,他们需要帮助。我也需要离开这里。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娜斯塔西娅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互相帮助”在这种绝境中意味着什么。
“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白天守卫会换班吗?有没有其他的出口?或者哪里是他们的盲点?”秦朗急切地追问。
娜斯塔西娅慌乱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不行的外面也有人镇子上都是他们的人你逃不掉的维戈迪斯先生他己经注意到你了你最好最好乖乖听话也许也许还能”
“还能怎样?像乔什一样被做成‘教学模型’?还是像奥利一样‘被离开’?”秦朗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带着讥讽和悲愤。
娜斯塔西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惊恐地看了一眼门外,仿佛害怕有人听到。“奥利他他不是离开”她几乎是气音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是被‘选中’了卖给了一个‘收藏家’”
收藏家!果然!西装男人提到过!
“那乔什呢?”秦朗追问,虽然心中己有答案,但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娜斯塔西娅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流得更凶,她只是摇头,说不出一句话。但那无声的答案,比任何言语都更残忍。
秦朗的心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破灭了。乔什可能己经死了。就在那扇铁门后面,在那个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处理间”里。
那么帕克斯顿呢?他是被“选中”了,还是正在等待被“处理”?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粗鲁的男声:“娜斯塔西娅!磨蹭什么?!快点!”
是那个叫米洛斯的男人的声音。
娜斯塔西娅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擦了一把眼泪,对秦朗投去一个混合着歉意、恐惧和无奈的最后一眼,匆匆说道:“别想着逃活下去想办法活下去”然后便像逃离瘟疫一样,快步冲出房间,甚至忘了关门。
秦朗站在原地,手中的床腿无力地垂下。娜斯塔西娅带来的信息有限,但确认了他最坏的猜想。这是一个组织严密、控制着整个小镇的犯罪网络。他一个人,手无寸铁,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活下去想办法活下去”
娜斯塔西娅最后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怎么活?像她一样,屈服于恐惧,成为这个邪恶机器的一颗齿轮?还是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托盘上。清水和黑面包。这是维持他生命的必需品,但也可能是控制他的工具,甚至是毒药?
他走到托盘前,仔细观察着那杯水。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异常。面包也只是看起来粗糙难以下咽。但他不敢冒险。作为一名医学生,他深知太多无色无味的毒物和迷药可以混入饮食之中。
他端起水杯,走到那个肮脏的洗脸池边,将水缓缓倒掉。然后他又拿起面包,掰下一小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只有麦子的酸味。他犹豫了一下,将面包也扔进了水池下的垃圾桶。饥饿和干渴可以忍耐,但失去清醒和反抗能力,就意味着彻底的灭亡。
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他退回门边,重新坐下,将床腿紧紧抱在怀里。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所有己知的信息,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维戈迪斯是这里的掌控者。西装男人(或许不止一个)是负责“销售”和“客户”联络的。米洛斯之类的打手负责内部安全和“体力活”。娜斯塔西娅这样的本地女孩,是被胁迫的服务人员兼眼线。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清洁队”,负责处理“后续”
这个体系看起来很完善,但一定存在弱点。比如,内部人员并非铁板一块,娜斯塔西娅的恐惧和良知就是一个潜在的突破口。再比如,他们对“猎物”的处置是有分类的,这意味着他们需要维持一定的“秩序”和“流程”,而不是无差别的屠杀,这或许能争取到时间
还有他自己的身份——医学生。维戈迪斯和西装男人提到了“教学模型”,这说明他们对医学知识,或者说,对人体结构,有某种“需求”或“兴趣”。这能不能成为他暂时保命的筹码?假装合作?获取信任?然后伺机而动?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自我厌恶。与魔鬼做交易?但这是目前唯一看起来可能“活下去”的路径。硬抗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立刻被拖进那个“处理间”,步乔什的后尘。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之时,走廊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是朝着他的房间来的。不止一个人。
秦朗立刻握紧床腿,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米洛斯和另一个同样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打手。米洛斯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床头柜上空了的托盘上,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吃完了?很好。”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粗声粗气,“跟我们走一趟,小子。维戈迪斯先生要见你。”
终于来了。
秦朗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冲上头顶。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是奋起反抗,在这里血溅五步?还是暂时隐忍,走上那条与魔鬼共舞的险路?
他的目光与米洛斯对视了一秒,对方眼神中的残忍和不耐烦毫不掩饰。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刻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意图,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制服,甚至当场格杀。
活下去想办法活下去
娜斯塔西娅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朗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床腿的手指。那根粗糙的木棍“咔哒”一声轻响,掉落在灰尘之中。
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顺从,甚至带着点惶恐的表情——这并不难,因为他内心的恐惧是真实的。
“好好的。”他声音沙哑地回答,慢慢站起身,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米洛斯满意地哼了一声,对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个打手走上前,粗暴地在秦朗身上摸索了一遍,确认他没有藏匿任何东西,然后用力推了他一把。
“走!”
秦朗被两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走出了这个囚禁他数个小时的房间。走廊依旧阴暗,但此刻走在其上,感觉却截然不同。他知道,自己正在主动走向狼窝。
他们并没有带他去维戈迪斯的办公室,也没有去大堂,而是沿着昨天娜斯塔西娅去往“处理间”的那条阴冷走廊向下走。越往前走,那股消毒水和血腥的混合气味就越发浓重。秦朗的胃部再次开始痉挛,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们在一个岔路口拐向了另一边,这里似乎通往建筑的后部。最终,他们在一扇看起来相对较新的、厚重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门上没有标识,只有一个窥视孔。
米洛斯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冷静、甚至带着点学究气的声音:“进来。”
门被推开。里面的景象让秦朗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这是一个类似手术准备室或者简陋解剖室的地方。墙壁被刷成了惨白色,头顶是几盏发出冷白光线的无影灯。房间中央是一个不锈钢的台子,上面覆盖着白色的塑料布,但塑料布下方隐约透出人体的轮廓,边缘还有深色的、己经干涸的渗漏物。房间一侧是放着各种器械的推车,手术刀、锯子、骨凿、钩子在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浓烈的福尔马林和血液气味几乎让人窒息。
而站在器械推车旁的,是一个穿着沾着点点暗红色污渍的白色外科手术服、戴着橡胶手套和口罩的男人。他身材瘦高,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狭长而冷静,眼神锐利,正用一种评估材料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秦朗。
正是昨天坐在角落里那个像拍卖行评估师一样的西装男人!只不过他脱下了西装,换上了这身如同刽子手般的工作服。
“亨里希医生,”米洛斯对着那个男人恭敬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讨好,“人带来了。”
被称为亨里希医生的男人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在秦朗身上,仿佛要透过他的皮肉,看清他的骨骼结构。“很好。你可以出去了。”
米洛斯和另一个打手依言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铁门。房间里只剩下秦朗和这个亨里希医生。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无影灯发出的轻微电流嗡鸣声。
亨里希医生缓缓摘下手套,露出一双干净修长、但指节分明的手。他走到秦朗面前,距离近得秦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了消毒水、血腥和一丝古龙水的怪异气味。
“秦朗,是吗?”他的英语标准,带着德国或者奥地利口音,“听说你是个医学生。”
秦朗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亨里希医生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像是在笑,但眼神依旧冰冷。“不用害怕。我欣赏有专业知识的人。”他的目光扫过房间中央那个被塑料布覆盖的台子,“尤其是,对人体结构有深入了解的人。”
他走到器械推车旁,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把玩一件艺术品。“我们这里,有时候需要处理一些‘材料’。确保它们以最佳的状态,满足客户的需求。这需要精确,需要技巧,需要对生命的敬畏。”他说出“敬畏”这个词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秦朗感到一阵恶寒。这个人在谈论切割人体时,用的是一种近乎神圣的、专业性的口吻,这种剥离了道德感的冷静,比纯粹的残暴更令人胆寒。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很优秀。”亨里希医生转过身,看着秦朗,“维戈迪斯认为你是个麻烦,建议尽快‘处理’掉。但我认为,浪费人才是一种罪过。”
他拿着手术刀,一步步走向秦朗。
秦朗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下意识地后退,背部抵住了冰冷的铁门。
亨里希医生在他面前停下,将手术刀举到两人之间,锋利的刀尖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我给你一个选择,秦朗。”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如同伊甸园中的毒蛇,“成为我的助手。运用你的知识,帮助我‘处理’这些材料。你可以活下去,甚至可以接触到一些非常独特、非常珍贵的解剖标本。这对你未来的职业生涯,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启发。”
他顿了顿,手术刀的刀尖几乎要碰到秦朗的鼻尖,声音骤然变冷。
“或者,你可以拒绝。那么,你就会成为下一件被摆上这张台子的‘材料’。我会亲自操刀,让你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自己被一点点分解的过程。我相信,你的骨骼,会是一件完美的‘教学模型’。”
选择?
这根本不是选择!
这是恶魔的契约!是灵魂的出卖!
秦朗的全身都在颤抖,冷汗如雨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冷静的疯子,看着那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手术刀,看着房间中央那具被塑料布覆盖的、不知名的尸体(会是乔什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成为刽子手的帮凶?参与这惨无人道的暴行?那他和他所憎恶的这些魔鬼,还有什么区别?
但是,死亡?以那种极其痛苦和屈辱的方式死去?
活下去娜斯塔西娅的声音。
找到帕克斯顿也许他还活着
揭露这里的罪恶为乔什,为奥利,为所有受害者报仇
这些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脑中闪过。他知道,一旦点头,他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灵魂将永远被玷污。但如果不点头,他立刻就会失去一切,包括复仇和拯救的可能。
亨里希医生耐心地等待着,眼神如同看着实验室里等待解剖的青蛙。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秦朗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渗出。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父母的面容,闪过医学院的宣誓,闪过帕克斯顿和乔什最初那没心没肺的笑容
最终,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光彩,像两口枯井。
他看着亨里希医生,嘴唇翕动,发出一个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我选择活下去。”
亨里希医生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满意的笑容。他收回了手术刀。
“聪明的选择。”他转身,从器械推车上拿起另一副橡胶手套,扔给秦朗。“戴上。你的第一课,现在开始。”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个不锈钢台子前,一把掀开了覆盖在上面的白色塑料布。
塑料布下面,是一具苍白、赤裸的男性尸体。尸体己经被部分解剖,胸腹腔被打开,内脏暴露在外,散发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死者的面部扭曲,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尽管面部因痛苦而变形,秦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那个昨晚和乔什一起狂欢的、名叫伊万的红发女郎的另一个同伴?不不是
秦朗的瞳孔骤然收缩,胃里翻涌的东西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酸臭的胃液混合着胆汁,灼烧着他的食道和口腔。
那具尸体是奥利。
那个来自冰岛,有着浅金色头发和冰蓝色眼眸的奥利。
他并没有被“收藏家”带走。
他就在这里。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被开膛破肚。
亨里希医生冷漠地看着呕吐不止的秦朗,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别浪费情绪。记住,在这里,他们不再是‘人’,只是‘材料’。现在,拿起手术刀,指给我看他的肝脏在哪里。我们有客户对他的肝脏标本很感兴趣,需要确保切割的完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