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西贡村。
几艘登陆艇冲上码头。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出。
黄明站在沙滩上,看着从船上走下的中年军官,立刻上前敬礼。
“范营长,欢迎您。”
范文同,南越陆军第四野战营营长,阮高琪将军的心腹,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职业军人。
他回了个礼,目光越过黄明,扫视着周围黑暗的雨林。
“我们野战营已经全部抵达,包括两辆41坦克和三辆113装甲车,都藏在后面的船上。你找的营地在哪?”
黄明带着范文同来到正在施工的营地。
范文同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这里离村子太近,地势开阔,毫无遮掩。
一旦被发现,就是个活靶子。”
他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只能临时用用。马上派人去雨林深处,重新开辟一个足够隐蔽的基地。”
回到西贡村那个被炮击过的大院废墟,范文同看着满地的残骸和白磷燃烧后留下的焦痕,脸色很难看。
他没想到刚下船就看到这样的局面。
“对方用的是107毫米重型迫击炮,还用了白磷弹。”黄明在一旁介绍情况。
“是标准的军方火力配置。”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已经有线索了。”黄明将自己侦察到的情况,以及拉扎克一行人的行动轨迹详细说了一遍。
“我怀疑是本地驻军干的,上次来侦查的有个士兵叫卡西姆,家就在隔壁村。”
“只是怀疑还不够。”范文同冷冷地说道。
“我要确凿的证据。我们不能直接去军营抓人,那等于宣战。”
黄明笑着说道。
“这不是问题,既然不能去军营,那就让他自己出来。”
当天深夜,两名黄明手下的特战队员潜入了隔壁村庄,摸进了卡西姆的家。
卡西姆年迈的父母从睡梦中被一巴掌打醒时,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们的额头上。
第二天一早,登嘉楼陆军第8步兵旅的通信室接到了一个打给士兵卡西姆的电话。
电话是卡西姆的父亲打来的,声音焦急,说他母亲突然病重,让他无论如何马上回家一趟。
卡西姆心急如焚,立刻向上司拉扎克请了假。
拉扎克知道他家就在附近,也没多想,挥手就批准了。
卡西姆骑着一辆军队配发的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家。
当他推开家门,看到的不是躺在床上的母亲,而是两个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枪的越南男人。
他的父母被绳子捆着,嘴里塞着布,瘫坐在墙角,眼中满是恐惧。
卡西姆的脑子嗡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后脑就遭到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一间地窖里,一桶冷水将卡西姆浇醒。
黄明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是谁命令你们炮击西贡村的?”
面对审问,卡西姆一开始还想嘴硬,但在黄明用匕首慢慢割开他父亲的耳朵后,他彻底崩溃了。
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命令确实是旅长阿米尔下达的,由护卫队长拉扎克带队执行。
但为什么要炮击,他这种小角色根本不清楚。
得到想要的情报,黄明立刻让潘文亭向西贡的阮高琪将军汇报。
阮高琪官邸的书房里,当他听完电报译文后,气得将手里的雪茄狠狠砸在地上。
他还没去找对方的麻烦,对方竟然敢先下死手,而且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告诉范文同,先给那个狂妄的旅长一个警告!”阮高琪对着话筒低吼。
“只有打疼了,他们才会坐下来好好听我们说话!”
命令传回了西贡村。
当天晚上,黄明亲自带着两名野战营的工兵,乘坐一辆破旧的皮卡车,来到了距离第8步兵旅军营不到一公里的一个十字路口。
这里是军营车辆进出的唯一信道。
两名工兵动作麻利,借着夜色的掩护,在靠近军营一侧的路口处,小心翼翼地埋设了三枚反坦克地雷。
随后,他们又在路口周围的草丛里,布下了十枚绊发式的反步兵地雷。
做完这一切,黄明站在路边的黑暗中,遥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轮廓。
是时候先收点利息了。
……
第二天上午,阿米尔旅长心情极好。
他那个蠢货堂弟哈希姆的两个儿子已经从吉隆坡赶了回来,正在庄园里处理后事。
自己替哈希姆“报了仇”,这个人情必须让那两个晚辈牢牢记住。
让他们明白,在登嘉楼这片土地上,谁才是他们真正的靠山。
今天会有不少家族的族人前往庄园吊唁,阿米尔决定把排场搞得大一些,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和实力。
他安排了一个车队。
最前面是一辆开道的军用吉普车,中间是他自己乘坐的黑色奔驰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用卡车,上面坐着一个排,三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出军营大门。
阿米尔靠在奔驰车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在那两个侄子面前体面地表达自己的付出。
车队刚刚驶出军营不到一公里,即将通过那个十字路口。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最前方的吉普车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整个车头瞬间被撕裂,巨大的火球夹杂着黑烟和金属碎片冲天而起。
车身被炸得飞起数迈克尔,翻滚着砸向路边的树林。
阿米尔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猛然睁开眼。
驾驶奔驰车的司机反应极快,他下意识地猛踩刹车,同时向右急打方向盘,试图避开前方燃烧的残骸。
但车速太快,失控的奔驰车一头撞进了右侧的树林,车头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跟在最后面的卡车因为速度较慢,司机提前刹住了车,堪堪停在路口之前。
“敌袭!落车!快找掩护!”
卡车上,一名叫侯赛因的排长最先反应过来,他对着车斗里那些被惊得目定口呆的士兵大声嘶吼。
士兵们如梦初醒,纷纷抓起手里的16步枪,慌乱地从卡车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查找着掩体,趴在地上,枪口紧张地对准着四周的丛林。
整个路口陷入了一片死寂。
除了那辆还在燃烧的吉普车残骸发出的“噼啪”声,周围的丛林里没有任何枪声,也没有任何敌人的踪影。
几分钟后,奔驰车的后门被推开。
阿米尔捂着被撞得鲜血直流的额头,脸色惨白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他看着不远处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焦臭,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离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恐惧过后是无尽的愤怒。
他是登嘉楼州的最高军事长官,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武力掌控者,竟然在自己军营的家门口,遭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
“去看看什么情况!”阿米尔扶着车门,对着不远处的侯赛因排长怒吼。
侯赛因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点了三个士兵的名字。
“你们三个,过去看看!其他人继续戒备!”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士兵脸色发白,但军令难违,只能硬着头皮,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辆被炸毁的吉普车走去。
他们三人呈品字形,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围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
就在他们距离残骸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我好象踩到东西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旁边两名同伴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停下脚步,惊恐地对他喊道:“别动!千万别动!”
他们一边喊着,一边试图缓缓后退。
但那个踩中地雷的士兵,精神已经彻底崩溃,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斗起来。
“我控制不住……”
他身体猛地一歪。
“轰!”
又一声爆炸响起,但威力比刚才小得多。
三名士兵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被爆炸的气浪和无数钢珠破片掀翻在地,倒在血泊中。
周围趴在地上的士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二声爆炸吓得死死地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阿米尔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反坦克地雷,反步兵地雷……
这是最标准的军队埋雷手段。
越南人!
一定是那帮越南人的报复!
可拉扎克那个废物不是说已经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吗?
怎么他们还有能力发动如此精准的反击?
而且,炮击是远程攻击,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是谁干的。
难道拉扎克那个蠢货,身为特种部队出身的军官,在执行侦察任务时,被人跟踪了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