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督的咆哮化作一道无形的命令,在黑夜中传遍了香江的每一个角落。
午夜过后,原本还在观望的警队高层终于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一辆辆蓝白相间的冲锋车如同愤怒的猎犬,从各个警署里呼啸而出。
车门打开,身穿深绿色防暴服,手持长盾和警棍的警察机动部队队员,以标准的攻击阵型,涌入旺角、油麻地等最混乱的街区。
催泪弹的白色烟雾开始在霓虹灯下弥漫。
街面上那些刚刚还在打砸叫嚣的古惑仔,瞬间成了没头苍蝇。
他们手中的西瓜刀和水喉管,在训练有素的防暴警察面前脆弱得象小孩子的玩具。
橡胶子弹沉闷的击发声,夹杂着骨头断裂的脆响和凄厉的惨叫,成了黑夜的主旋律。
一些消息灵通的大社团在闻到第一丝不对劲的气味时,就立刻收到了自家大佬的指令。
“撤!所有人全部给我滚回档口,不准露头!”
十四k和和联胜这些老江湖第一时间抽身而退,将那些被吕磊当枪使的中小帮派毫不尤豫地扔在了街上。
而那些头脑发热,依旧在为吕磊的承诺卖命的社团头目和烂仔们则迎来了灭顶之灾。
一队队警员冲进他们的堂口、麻将馆、地下赌场,将人按在地上,用手铐反剪双手,粗暴地塞进囚车。
一些负隅顽抗的当场被打断手脚,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驻港英军的军营大门也悄然打开。
一辆辆绿色的军用卡车,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开始在主干道上巡逻。
那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宣告着港府这次绝不姑息的铁血决心。
这场由吕磊一手掀起的骚乱,在绝对的暴力机器面前被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镇压。
……
清晨。
阳光穿过薄雾,洒在维多利亚港的海面上。
港府新闻处的大楼外已经搭起了一个发布会的舞台。
来自全港乃至世界各地的记者都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大楼内,姬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锐利的自己。
他的手中拿着一份即将改变香江未来的讲稿。
他身后徐家杰沉默地站着,一夜未眠,双眼通红,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决绝。
“一切准备就绪。”姬达轻声说道,“抓捕行动将在新闻发布会开始的同时进行。”
“我的人已经锁定了吕磊的位置,他插翅难飞。”徐家杰的声音沙哑。
姬达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历史会记住今天。”
……
九龙塘,吕磊的豪宅。
餐厅里,梨花木圆桌上摆着精致的广式早点。
鲍鱼烧麦,鱼翅饺,燕窝粥。
一个穿着真丝旗袍,身段妖娆的年轻女人正小心翼翼地为吕磊夹起一只虾饺。
吕磊靠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脸上却带着一丝不安。
昨晚警务处长那通电话,让他感到自己似乎赢了一局。
但今早收音机里传来的街面骚乱被迅速镇压的消息,却象一块石头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知道港府真要下死手,绝不会手软。
“老爷,收音机里在播新闻呢。”姨太太娇声说道。
吕磊嗯了一声,示意她打开。
收音机的电流声后,传来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
“本港警方于昨日深夜至今日凌晨,展开代号黎明行动的全港大规模治安整肃。
行动中,警方共拘捕涉嫌非法集结、刑事毁坏、殴斗及抢劫的社团分子三百四十二人,有效打击了黑社会组织的嚣张气焰,市面秩序已基本恢复正常。”
吕磊的脸色变得沉重。
“一群蠢货。”他低声咒骂道。
就在这时,一个心腹手下神色慌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
吕磊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的汤匙。
“慌什么?”
“我们的人今天一早去汇丰银行,想把最后一笔钱转出去,但是发现账户被冻结了!”
心腹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
吕磊脸上的沉重瞬间凝固。
前几天转移资产还进行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冻结?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也就在此时,收音机里的新闻还在继续播报。
“下面插播一则特别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
港督麦理浩爵士刚刚通过其新闻秘书宣布一项重要决定。
为肃清政府内部的贪污风气,重塑市民对港府的信心,政府决定设立一个全新的机构。
该机构将完全独立于任何政府部门,由总督本人直接领导,专责处理一切有关贪污的投诉与调查……”
独立于警队之外的机构……
总督直接领导……
专责反贪……
来了!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手里的骨瓷汤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这不是妥协,也不是谈判。
这是宣战。
港府那帮鬼佬在被他狠狠羞辱之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置于死地。
吕磊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带翻了身后的太师椅。
“快走!”他对着那个还愣在原地的手下嘶吼。
吕磊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
对面马路边一辆轿车里坐着两个男人,正若无其事地看着报纸。
但吕磊那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看出,那是香江警察政治部的便衣。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家门口被盯上了。
以他对警队手段的了解,此刻全港所有的码头、机场、边境口岸,恐怕都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逃不掉了。
不,还有机会。
吕磊的脑海里闪过这栋豪宅的设计图纸。
幸亏当初建造这栋房子的时候,他留了最后一个后手。
一条直通外面街区下水道系统的密道。
吕磊脸上的惊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按原计划通知兄弟们,从密道撤退,去安全屋。”
他不动声色地对心腹下令。
随后,吕磊拿起一部电话,拨通了几个号码。
“是我,吕磊。”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总华探长的威严。
“你们现在立刻带上所有兄弟,和潮汕帮的马世坤汇合,然后去屯门给我平了陆家村!
记住,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他语气急促的发出了残忍的命令。
接着,吕磊又拨通了马世坤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阿坤吗?我是吕磊。”
吕磊的语气收敛了一些。
电话那头,马世坤心里猛地一沉。
“阿叔,有什么吩咐?”他故作躬敬地问道。
“我刚才已经通知了几个小帮派,让他们带着人去屯门陆家村。
你现在立刻带上你所有能动的人去和他们汇合,给我把那个村子平了!”
吕磊的声音很冷。
马世坤语气沉着,应道:“好的,阿叔,我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马世坤没有丝毫尤豫,立刻再次拿起话筒,打给林超。
走下密道前,吕磊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奢华的餐厅,眼中没有丝毫留恋,只有无尽的怨毒。
他的目的地不是安全屋。
而是九龙塘,一栋普通的公寓楼。
徐家杰的家。
吕磊要先去弄一个能让那帮鬼佬和徐家杰投鼠忌器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