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兰看婆媳俩这一出,就知道这是知道看过她家厨房,知道客房好,想睡床了。
可惜,她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陈桂兰快步走过来,一脸“震惊”和“关切”,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徐春秀的脸。
“哎哟喂,徐同志,你这脸色可真够难看的,看样子有点严重。”
“这腰伤可不是小事,闪了腰,严重了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躺着。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不能睡地方,你们偏不听,现在吃苦头了吧!”
潘小梅一听这话,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可不是嘛!这都怪地上太硬太凉了……”
“这怎么能怪地呢,都怪你们自己啊!”周云琼截断潘小梅的话,一脸的“痛心疾首”,“昨天是谁说的,宁愿睡堂屋打地铺,也坚决不住那客房?还非拉着我们大伙儿作证,生怕陈婶子逼你们去住好屋子似的。哎,这叫什么?这就叫自作自受,求锤得锤啊!”
周云琼这番话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淅,屋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那几户人家顿时想起了昨天潘小梅婆媳那副自以为得计的嘴脸,看向她们的眼神都变了,从同情变成了看傻子一样的鄙夷。
“你!”潘小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周云琼半天说不出话。
徐春秀躺在地上,身体都僵了。
这周云琼,嘴巴怎么这么毒!
陈桂兰见两人吃瘪,嘴角勾了勾,又压下去,故作关心地道:“来来来,徐同志,你别动,我来扶你。我老家有个土方子,专治闪腰岔气。一会儿我给你找根擀面杖,在你腰上那么使劲来个百八十下,把里头的瘀血打散了,保管你立马就能下地跳高!”
擀面杖?使劲打?
徐春秀一听,吓得脸都真白了,哪还顾得上装,下意识地就往后缩,腰杆挺得笔直,动作利索得哪象个“腰快断了”的人。
“不……不用了,陈婶子,我……我没那么严重。”
“哎,怎么能不用呢!”周云琼按住她,笑得象只狐狸,“有病就得治啊!陈婶子你别说,这方法我娘家也有,一会儿我帮你按着徐同志,您老啊就尽管打,我听说这擀面杖打轻了,没效果。得用点劲儿,估计会有点疼。”
“不过,徐嫂子,你不用担心,长痛不如短痛,你忍忍就过去了,我们大家也是为你好。”
其他人一听,都道:“你一个人恐怕按不住,我们来帮你。我们这么多人按,保管徐同志动不了,好方便陈同志操作。”
徐春秀吓得冷汗直冒。
她看着陈桂兰那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模样,还有旁边几个军嫂同样“热心肠”的眼神,感觉自己不是躺在陈桂兰家的地板上,而是案板上的一块死肉。
“我……我没事了,就是岔了口气,缓一缓就好了!”徐春秀急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周云琼一把按住。
“别动!”周云琼力气不小,一脸严肃,“嫂子你别怕,我们都是过来人,知道这腰伤有多磨人。你放心,我们几个帮你按结实了,保证不让你乱动,影响了陈婶子施展神技!”
“对对对,我们帮你!”张排长的爱人也撸起袖子,一脸诚恳地蹲了下来,准备按住徐春秀的腿。
潘小梅见势不妙,这跟她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她连忙扑过去,想把徐春秀护住,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哎呀,不用这么麻烦大家,真不用!她就是娇气,让她躺会儿就行……”
“那怎么行!”陈桂兰打断她的话,满脸不赞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潘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儿媳妇也是半个女儿,身子不舒服,当婆婆的就得放在心上。这腰伤拖不得,必须当机立断!不然落下病根,影响了给你们王家开枝散叶,那可是大事!”
说着,她扭头对程海珠吩咐道:“海珠,去,把咱家那根擀面的实心枣木擀面杖拿来!就挂在厨房墙上那根最粗的!”
“好嘞,妈!”程海珠憋着笑,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响亮,转身就往厨房走。
“不!不要!”
一听是“实心”、“最粗的”枣木擀面杖,徐春秀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那一棍子下来,腰断不断不知道,人肯定得去半条命!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推,竟然从周云琼的“铁掌”下挣脱出来,然后“嗖”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比兔子还快。
她站得笔直,腰杆挺得象棵小白杨,脸上血色全无,连连摆手:“好了!我好了!陈婶子,我突然就好了!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还用力地原地蹦了两下,又扭了扭腰。
那灵活矫健的模样,哪有半分“腰快断了”的影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春秀身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错愕,有鄙夷,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潘小梅一张老脸涨成了紫茄子色,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哎呀!”周云琼夸张地一拍手,满脸“惊喜”地看向陈桂兰,“陈婶子,您真是神了!这擀面杖都还没拿出来呢,光是报了个名,就把徐嫂子的腰给治好了!这哪是土方子啊,这简直是神仙方子!”
“可不是嘛!”另一位军嫂也跟着起哄,“陈婶子,您这手绝活可得教教我们,以后谁家有个腰酸背痛的,都不用去卫生所了!”
“神医!陈神医啊!”
一句句带着捉狭笑意的“恭维”,象一记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潘小梅和徐春秀的脸上。
徐春秀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恨不得当场隐形。
陈桂兰看着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一脸的“语重心长”:“看来这方子确实管用。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不过下次可不许这么任性了,非要睡地上,我们劝都劝不住。”
这话一出,更是把潘小梅婆媳俩钉在了耻辱柱上。
其他人这时忍不住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潘小梅婆媳这时候哪还不知道,她们的伎俩早就被人看出来了,刚才这是故意看她们出丑。
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气氛中,大门被人“叩叩”敲响了。
程海珠过去开门,一个穿着雨衣的年轻战士站在门口,敬了个礼:“我是警卫连的张远,奉陈团长命令,来接各位军属转移到大礼堂。”
潘小梅象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也顾不上丢人了,立刻高声道:“走走走!我们这就走!”
她手忙脚乱地去收拾地上的被褥,那架势,比谁都积极。
其他几户人家也纷纷道谢,各自回屋收拾东西。
陈桂兰对张远点点头:“辛苦你了,小张同志。大家马上就好。”
她转身,看到周云琼她们已经利索地把被子叠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家嫂子拉着陈桂兰的手,真心实意地道谢:“陈大姐,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娘几个昨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对老夫妻也连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好心人啊。”
“说的哪里话,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陈桂兰一脸温和的笑。
大家准备走了。
这时,沉青彦站出来,指着潘小梅的孙子王金凯。
“陈奶奶,不能让他们走,王金凯拿了你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