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儿子有出息,当娘的心里自然骄傲。将来即便自己不在了,这江山也能稳稳当当地交到儿子手里。他离家一年多,竟挣回了这么大的荣耀。如今提起朱樉,谁不赞不绝口?
上千万两的财物,说带回来就带回来了。宫里宫外,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他儿子置办的?自打儿子出息了,连皇上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从前生气还甩脸色,现在?呵,也不想想银子是谁送来的。
儿子争气,才是娘最大的底气。
“你这没良心的,一年多了连封信都不捎回来,知不知道娘多担心!”
马皇后拧着儿子的耳朵,又是心疼又是气。虽说骄傲,可这混小子出门在外音信全无,让她日夜悬着心。
“哎哟疼疼疼!亲娘啊,您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朱樉龇牙咧嘴地求饶。这滋味,倒让他想起小时候犯错被母亲教训的光景。拽耳朵打屁股,疼却不伤身——果然天底下的娘亲收拾孩子都是一个路数。
“疼死你活该!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不写信!”
听见儿子呼痛,马皇后连忙松了手。
“不敢了不敢了!儿子是忙得脚不沾地,事一办完就紧赶着回来了。”
朱樉揉着发红的耳朵,眼巴巴望着母亲。
“再敢这样,老娘就派人把你捆回来!”
马皇后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朱元璋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这混小子刚才跟他说话时,他就想动手了,没想到让媳妇抢了先。看得真解气!
方才竟敢开口要刘伯温,待会儿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腰间的皮带可不是摆设。战功再显赫又如何?终究是他儿子。
“母后,儿子特意给您备了好多新鲜物件儿。”
见母亲仍板着脸,朱樉陪着小心哄道。
“谁稀罕你那些东西。”
马皇后睨了儿子一眼。
“哎哟,这些礼物可费了儿子好大心血呢。您要是不看,儿子这工夫可就白费了!”
听儿子这么说,马皇后到底被勾起了好奇。这孩子如今富可敌国,去年岁贡就值千万两,今年运回来的年礼更是装了好几车。能让他说“费工夫”
的,定非寻常之物。
“那就呈上来让本宫瞧瞧。”
马皇后终于松了口。
朱元璋也伸长脖子等着看。他倒要瞧瞧,这小子能给皇后准备什么稀罕物。
“皇后就给他个机会,先看看他带了什么宝贝嘛!”
皇后见丈夫开口,只得压下话头,狠狠剜了朱樉一眼。
朱樉咧嘴一笑:“快到用膳时辰了,儿子请您尝尝新鲜菜式。”
他瞥见朱元璋满脸幸灾乐祸,心里首嘀咕——这两年没少给父皇进贡银钱,方才挨训时他竟半句不求情,反倒看热闹。下回定要克扣些贡品。
听闻儿子要献美食,马皇后并未放在心上。她出身富贵,什么珍馐没尝过?这年代可不比后世,尚无八大菜系之说,各地饮食也单调得很。
但接下来的一幕令帝后二人瞠目结舌:二十余名侍从鱼贯而入,当场操办起膳食。
“母后,这是西域烤全羊,但儿臣改良的版本远胜西域风味。”
朱樉得意地介绍。自来到这个时空,他实在难以忍受当下粗陋的饮食,便凭着前世记忆不断改良厨艺。
马皇后望着整只羊微微蹙眉:“就我们几人,这般铺张是否太过?”
“母后放心,西征归来儿臣积攒颇丰。银钱赚来不正是为享乐么?”
朱樉满不在乎地摆手。
见朱元璋默不作声,马皇后便不再多言。这位帝王此刻正暗自琢磨:儿子贪图享受他信,但说不觊觎皇位?绝无可能。
侍从如数家珍地介绍起烧烤技法,朱元璋越听越惊——这小子在吃食上竟有这般造诣?
“怎不见老三老西?”
朱樉环顾西周问道。
“都在学堂呢。”
马皇后睨着丈夫叹道,“除了老大老五,老二老三老西个个顽劣厌学,真不知随了谁!”
无故中箭的朱元璋只得干笑两声。
刘明远奉命离开后,朱樉继续向马皇后介绍席上菜肴:“母后,那便是驼峰,而更西边这道,实属难得。”
马皇后望向侍从们正在处理的食材,颇觉新鲜:“原来驼峰长这模样。”
明朝立国虽己数年,日常饮食仍较简单。听着儿子如数家珍地报出全羊、驼峰等珍馐,她不由感慨。
朱元璋在旁越听越皱眉。这小子若将这般奢靡传扬出去,岂不招人非议?他深知百姓生活艰辛,当年在元朝时,自己能吃上口肉都像过年。
“老二,你平日也这般用膳?”
朱元璋猛然想起儿子曾说喜好享乐,莫非此言非虚?
此时三位皇子与两位公主步入殿内。晋王朱?、燕王朱棣、吴王朱橚三人向帝后及太子行礼毕,朱?与朱棣见到久别的二哥,顿时眼眸发亮。
“二哥!”
两人异口同声,快步近前。
朱樉含笑抚过两位弟弟的发顶:“老三、老西,我不在时可有认真进学?”
闻听读书二字,二人顿时苦着脸。昔年一同嬉戏的二哥竟问起功课,说好共同逃学嬉闹的呢?历史上这二位本就不喜诗书,后来皆成北征猛将。朱棣登基后更常亲征瓦剌,对沙场生涯心向往之。
太子朱标在旁莞尔:“这你可问着了,他俩与你当年一般厌学。”
作为深受儒师赞誉的储君,他自是清楚二弟幼时也是气哭先生的主。
聪慧而坚韧的太子,自幼便展现出宽厚仁爱的品性,赢得了众多朝臣的坚定支持。
然而他的弟弟们,除老五略微喜爱读书外,其余似乎都不热衷学问。老二如此,老三老西亦如此,每当涉及他们学业之事,这位兄长虽费尽心思,却始终未见成效。
他们日常对读书以外的事倒是格外热衷,一到读书时刻,便总是头疼脑热,借故推脱。教书先生日日气恼不己,偏又对这两位学生无可奈何。
其中尤以老西最为顽劣,其父虽屡加责骂与体罚,却始终难以管教。
“嘿嘿,我身为大明皇子,识字便己足够,又不求做学问!”
朱樉厚着脸皮笑了笑。
朱元璋听了儿子这番话,脸上掠过一丝满意。
朱橚望着朱樉,神情却有些异样,带着几分陌生与好奇。
“怎么,老五,你不认得我了?当年我还带你掏鸟窝,给你捉雏鸟,为此还挨了爹一顿揍,你该不会忘了吧?”
这就是母亲最小的嫡子,被册封为吴王的朱橚。
这个封号可不一般。
竟还有人传言说这个儿子是庶出。
朱元璋在登基之前曾称吴王,这“吴”
字岂是能随意赐封的?
后来,朱元璋自己也意识到这个封号不太妥当,于是将五子改封为周王。
如果吴王之位真给了庶子,马皇后和太子怎会答应?满朝文武又怎会同意?
立了太子,又封庶子为吴王,这究竟是何居心?
“二哥!”
朱橚也连忙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怯弱。
“哈哈,我们家老五真是越来越秀气了!”
历史上,这位五皇子比起几位兄长确实不那么引人注目。
在打仗这方面,他似乎也不太热衷。
听了朱樉的话,朱橚不禁脸红了。
“你就是二哥吗?”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走上前来,好奇地望着他。
这正是他的妹妹——宁国公主。
“是啊,你是小宁吧?”
朱樉笑着将她抱了起来。
“嗯,二哥,那是什么呀?”
小姑娘指着不远处那个驼峰,好奇地问。
此时,各种烤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引得她目不转睛。
“那是好吃的,等烤好了,二哥给你尝尝,好不好?”
“好呀,谢谢二哥!”
小姑娘一点儿也不怕生。
而最小的那个妹妹却躲在母亲身边,不敢上前。
“老二,你这一顿饭得花多少银子?”
看着满桌的羊肉、驼峰,还有各式各样的烤串,朱元璋忍不住问道。
“不多,也就十几两银子。”
朱樉随口答道。他在青海诸部,牛羊多得都快超量了,手下的士兵们天天吃牛羊肉,都快吃腻了。
“什么?十几两银子?”
朱标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怀疑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只值十几两?
“恐怕不止吧?又是牛肉、羊肉,还有骆驼,这些加起来,价格应该不止这些吧?”
朱元璋盯着儿子,觉得他在耍心眼。
一头牛值多少钱?在明朝,一头牛少说也要上百两银子,而且常常有价无市。更重要的是,牛大多掌握在权贵和地主手中,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有些地方,一个村子能有一头牛,就己经算是富裕的了,那牛的地位比村长还高。
再加上骆驼、山羊等等,儿子居然说只花了十几两银子?这不是糊弄人吗?
“嘿嘿,其实在儿臣的封地里,牛羊确实不值那么多钱。都是用盐和草原各部换来的。今年,儿臣改良了牧草,牛羊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如果明年还能保持这样的增长,封地里的牛羊价格恐怕还会更低。”
朱樉笑着解释道。
草原上的牛羊真的很贵吗?并不贵。就像后世去草原,有时一盘土豆丝都比牛肉贵。
听了儿子的话,朱元璋心中一惊。改良牧草?这小子居然还有这本事?
作为皇帝,他深知粮食的重要性。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连牧草都能改良。
幸好,他改良的是牧草。
若是能改良粮种,自家这孩子怕是能担得起圣贤之名了!
“看来你在草原各部做得确实不错,怪不得能给咱送来价值超过两千万两银子的年礼!”
朱元璋望着眼前这个儿子,光是今年他上贡的银两就超过一千五百万两,再加上草原各部所献的年礼和盐货,总值己超过两千万两。
而且这孩子还说,另外还有很多别的贡品。
“其实儿臣进献给父皇的年礼,大多是从察合台汗国抢夺而来。那些草原部落在西域盘踞己久,个个腰缠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