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来了一”
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呐喊,整个河曲村瞬间如受惊吓的兔群,村民们纷纷缩进房屋,手持各种农具,浑身颤斗着严阵以待。
虽说村里有几十名青壮劳力,但面对那区区十几名衙役,众人仍是胆气不足,个个脸色煞白,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见此情形,捕头苏雷倒是镇定自若,大声呵斥道:“班尼老头,把你那木头棍子放下,是我苏雷来了!”
言罢,他转身对看身旁大摇大摆的军官,满脸谄媚地哈腰赔笑:“李班长,这河曲村就是这般模样,百来号人,胆小得很呐!”
“无妨!”郑幕摆摆手,神色从容,“国内盗贼猖獗,百姓有些警剔心也是正常的。”
话虽如此,可他身旁的几个士兵仍未放下手中的枪,始终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不多时,仿佛是为了印证捕头的身份,土墙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在几十名青壮簇拥下走了出来。
“坤苏雷,您怎么来了!”名为班尼的老头客气地说道,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请进!只是秋收已然过去,难道朝廷又要征收赋税?”
此言一出,不仅老头的脸色骤变,就连他身后的几十名青壮,也个个面露难色。在他们心中,苛政猛于虎,打着大义旗号的朝廷,有时比盗贼更为可怕。
“收什么税!”苏雷连忙摇头,“找你们是有好事,而且是大好事!快,把村里所有村民都召集过来!”
说罢,他又赶忙弯下腰,躬敬地邀请道:“军爷,您这边请!”
郑幕微微点头。
他来自河仙,地处两国交界,不仅精通客家话,越语和柬埔寨语在日常交流中也运用自如。
然而,他并未轻易表露自己多语的能力。毕竟吏滑如鬼,凡事留一手总是没错的。
很快,一百馀人在打谷场集结完毕,众人面色慌张,神情志芯。
尽管此地一年三熟,但这些村民却依旧衣衫槛楼,面黄肌瘦。他们脚上的草鞋破旧不堪,男人瘦骨鳞,肋骨清淅可见;女人面色黑,身形干,若非一头长发,实难辨其性别。
一个“穷”字,便是他们生活的写照。
“即日起,河曲村上下所有人都要有姓!”
苏雷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声宣布,“这是朝廷的圣旨,任何人不得违抗!”
这时,作为村长的班尼老头,嘴唇忍不住微微颤斗:“坤苏雷,我们身为贱民,向来是不配拥有姓氏的。若是贸然取姓,那些贵族定会要了我们的命!”
与世界上许多国家一样,在柬埔寨,普通百姓原本是没有姓氏的,唯有贵族才有此殊荣。
姓氏,仿佛是一种身份的像征,代表着作为人的资格。
就如同先秦时代的中国,姓氏并非人人皆有,直至西汉,姓氏合一,百姓才普遍拥有了自己的姓氏。
“女王有令,平民也必须有姓!”苏雷冷哼一声,“莫要害怕,若不知该取什么姓氏,我这儿有《百家姓》,大家都过来选一个。记住,同一家族,选同一个姓氏!”
在捕头威严的威下,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排起队,以家庭为单位依次选姓取名。这种用《百家姓》选姓、《千字文》选名的方式,虽简单粗暴,倒也直接有效。
三名捕快负责登记造册,象这样的小村落,约莫半个小时便能完成。
忙完一村,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道路上恰好有一位僧侣路过,只见他身披僧袍,举止间颇具风范。
捕快们见状,连忙跪地祈祷。而那僧侣前行的方向,正是方才的河曲村。
“这僧人是去化缘吗?”郑幕轻声嘀咕,“这村子穷得叮当响,能有多少油水可刮?
十“整个国家所有村落,都需供奉寺院,大概是十税一,这是强制规定,谁都不能违抗。”苏雷低声解释道,“即便一些小村落穷得揭不开锅,甚至饿死人,也得向寺庙上供,以求福报,消除罪孽,来世能过上好日子。”
“那村民是听你的,还是听和尚的?”郑幕笑着问道。
“您这说的什么话,和尚哪怕只是轻轻咳嗽一声,都比我声嘶力竭喊破嗓子管用!”
苏雷苦笑着低声道:
“年轻人都会出家一段时间,为家人祈福;村民去世,要请僧侣做法事;哪怕是结婚,也得请僧人来主持。
这一辈子,谁都离不开寺庙。我这捕头不过威风一时,和尚可是威风一世啊。”
“乖乖!”郑幕不禁为之咋舌。他心想,若是这些和尚号召百姓造反,恐怕百姓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暗暗下定决心,在柬埔寨,千万不能得罪和尚。
与此同时,在金边,柬埔寨专员成林正与柬埔寨僧王相谈甚欢。
柬埔寨寺庙遍布,民众大多信仰小乘佛教,与暹罗一样,该国也设有僧王,负责管理众多寺庙,代表着寺庙的利益。
魏国若想稳固统治柬埔寨,拉拢和尚群体至关重要。否则,一旦被扣上“佛敌”的帽子,整个柬埔寨必将陷入大乱。
所幸,和尚们颇为识时务,尤其是僧王,并无强烈的民族偏见。只要能保障僧侣和寺庙的利益,对于更换国王和统治者,他们并不反对。
郑成林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我认为,僧侣在国家治理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僧王微微点头,神色平静:“专员但说无妨。”
“我希望从僧侣中选拔一些僧官,让他们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郑成林微微摇头,苦笑道:
“您也清楚,整个柬埔寨识字的人不多,除了僧侣,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僧王心中暗喜,但表面仍不动声色:“若能为朝廷效力,作为僧人,自是义不容辞。””
“好!我打算设立僧侣考试,挑选其中优秀且学问精深的大师,为朝廷所用。”
“考取的内容,就是那些佛家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