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晋港,船帆如云,水手如蚁。繁忙的气息仿佛能将人吞噬,扛包的力夫们汗流渎背,却脚步稳健,为了一日三餐而忙碌奔波。
初一登港,皮埃尔便大汗淋漓,衣物紧紧贴在身上,狼狐不堪。海风拂面,他的皮肤仿佛黏上了一层海盐,湿漉漉又黏糊糊,难受至极。
他举目四望,看着热闹非凡的港口,不禁一时失神:“这竟比香港还要热闹,丝毫不亚于上海!”
“魏国的富庶,可比越南强太多了!”
尽管法军在越南屡战屡胜,尤其是在越军司令阮知方受伤后,趁着新将疏忽,彻底拿下了南圻三省。
然而尴尬的是,以往法军拿下土地后,逼迫土着签订和约、站稳脚跟,然后逐步蚕食的政策,
在第二步就遭遇了阻碍。
因为所谓的“新军”,法军损失了数百人,一下子打破了其不败的神话。
更重要的是,越南气候恶劣,法军根本难以适应,每日都有人病死、中毒,患脚气病的更是不计其数,士气极为低迷。
这下好了,越南彻底没了谈判的心思!
时间拖得越久,对法军越不利。总不可能把这一万多人全部长期驻扎在南圻地区吧?
且不说人员方面,单是财政就难以承受。
这种情况下,夏尔总司令即便心里再难受,也不得不派人来魏国进行谈判。
毕竟谁都知道,如今越南之所以还能支撑,靠的就是魏国。
不解决魏国这个因素,根本无法开展征服越南的大业。
“如今看来,这确实是真的!”皮埃尔看着港口里体面的船只,以及那一条条伸展的栈桥,忍不住感慨道:“如此富饶,才有多馀的力量支持越南!”
“皮埃尔先生?”
他刚下船,便有一队人马前来迎接。令他异的是,迎接他的竟是个英国人。尽管对方说着流利的法语,但那纯正的英国相貌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哦,对了,当初这魏国好象是从英国人手里夺过来的,收下一些英国人倒也合理。
至于为什么说法语,那是因为在整个欧洲,法语凭借法国的影响力,以及其语言的准确性,成为了外交通用语言。
不懂法语,外交官们根本无法交流,
“我是皮埃尔霍普斯,您是?”
“您好,感谢魏王!”皮埃尔点点头,随后便随他登上马车,驶向新京。
一路上,官道地基高耸近五十厘米,由水泥铺就,宽度竟达二十米。车马左右各行其道,两旁还设有行人道,彼此互不干涉,秩序井然。而且道路下方还铺设有沟渠暗道,可在雨季大规模排水。
这样高质量的道路,就算在法国,也只有巴黎岛附近才能见到,他没想到在远东地区竟也能看到。心中虽暗自惊叹,皮埃尔却笑着说道:“贵国还没有铁路吧?我国铁路纵横交错,已然是欧洲第二,仅次于英国!”
“若是贵国想要修铁路,我国可以提供帮助,无论是钢铁、工程师、设计,乃至于贷款!”
此时,欧洲铁路里程排名第一的是英国,达15,000公里,其次便是法国,以九千公里屈居第二。
菲利普闻言,干笑一声:“我会向陛下提议的!”
果然,法国人半句话都离不开钱。
此时,新京城的文华殿中,内阁三人组再次并排而坐,一同商议政事。
议论的主题,自然是法国。
“法国人此次前来,算是找到了关键所在!”曾柏一开口便笑道,“一旦说服咱们,越南投降只是早晚的事!”
“依我看,法国人无非就是惆吓、利诱这两种手段罢了!”徐炜点点头。
所谓的惆吓,指的是法西联军一万多人,以及那参与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六十艘军舰。
其吨位高达两三万,看上去着实吓人。
可以想象,拿破仑三世给英国人帮场子是虚的,但却是铁了心的拿下越南,在亚洲谋下一块根基之地。
盘踞中南半岛,再图谋大清的两广云南,可谓是机关算尽。
然而,庞大的远征军毕竟属于跨洋远征,所耗极大,粮食、物资不计其数,
法国的远洋海军如今连蒸汽船所需的煤都难以保证,更何况经过天津大沽口之战,火炮弹药消耗巨大,根本无力再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战事。
徐炜还听闻,法军上千人中疤疾,缺医少药,可谓凄惨。
而魏国,早就提前预防了此事。
古晋河口炮台密布,上百门岸防炮,足以让法国人胆寒。
毕竟大沽口之战,可是把英法联军打得不轻,船舰损失惨重。
法军进行登陆作战则更是不可能。
所以,惆吓并不可怕,那就只剩下利诱了。
“无非是承诺河仙之地!”徐炜轻声说道,“这本就是我们势在必得的,何须法国人来承认?
“哈阁老,咱们有什么好谋划的利益点呢?”
哈恩听后,苦思冥想了一番,只能苦笑着说道:“法国人吝啬又贪婪,对待殖民地一向喜欢直接经营,所以叛乱不断。南圻之利,也就只有粮食值得获取了!”
“那就取粮吧!”徐炜果断说道,“只要法国人允许我们在南圻低价买粮,咱们就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从一开始得知要接见法国人,徐炜就打算持中立态度,对法国人占据南圻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因很简单,只有法国人在,越南才会乖乖听话,魏国买米租矿才能顺利进行,不然哪能有这般好处。浑水才能摸鱼。
同时,法国人在南圻,等普法战争爆发时,魏国就能借机行事,一举击溃法军,逼迫法国承认魏国的地位。
到那时,踩着法兰西的肩膀成为列强,简直不要太轻松。这是徐炜的远期谋划。
到时候,德国在欧洲用后装枪让法国吃尽苦头,自己在亚洲也能用后装枪教训法国人,可谓是双翼齐飞。
到时候法国在南圻的经营成果,全部都会为魏国做嫁衣,想想就美。
“陛下,法国使者到了!”
“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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