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单膝跪地,右臂的龙鳞已经爬过肩头,正朝着心口方向蔓延。皮肤干裂,渗出的血顺着筋络流下,在斩天剑的剑脊上凝成一串暗红。
楚寒左手死死按住右臂,指节发白。经脉里有东西在动,不是气劲,也不是武道残意,而是一种沉闷的、带着回音的低语。
“三万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没有通过耳朵。楚寒咬牙,运转《九转玄冥诀》,逆向拉扯体内暴走的混沌气流。紫金竖瞳微微颤动,眉心血色疤痕突然一跳。
一段画面闪过……
他曾站在星河尽头,一剑劈开混沌巨影。那影子没有五官,却发出和现在一样的声音。
他猛然睁眼,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抬手将斩天剑狠狠插入地面。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入掌心,痛感让他神识一清。
龙鳞的蔓延慢了一瞬。
萧紫鸾站在他左侧三步外,掌心紫焰微弱跳动。她想靠近,却被一股无形力场挡住,脚步再难前进一步。
南宫玥漂浮在半空,炼器炉的最后一块碎片正在消散。她握着半块玄天鉴,指尖发冷。
楚寒喘着气站起,右臂的龙鳞仍在搏动,象有独立心跳。他盯着剑柄,低声说:“不是升级……是夺舍。”
系统没有提示音,也没有界面。但此刻,杀意沸腾的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那种感觉,象是有人在他脑子里点燃了一座火山。
他闭眼,调动前世记忆中封印混沌的经验,试图切断与那股意识的连接。
可就在他集中神识的瞬间,龙鳞缝隙中渗出黑雾,凝聚成虚幻的龙首。它张嘴,无声咆哮,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有楚寒能听见那一句句低语。
“你以为你在掌控力量?你只是容器。”
“我沉睡三万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的身体,我的重生之路。”
楚寒猛地睁开眼,额头青筋暴起。他抬起左手,一巴掌拍在右臂龙鳞最密集的地方。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但他眼神更清醒了。
“我不信命。”他说,“也不信你。”
南宫玥残魂突然震动,手中半块玄天鉴泛起微光。,古老而冰冷:
“混沌非汝本源,乃寄生之种。”
南宫玥看着楚寒,声音虚弱但清淅:“楚寒,记住……你不仅是混沌……你是……容器破局者……”
话没说完,南宫玥的灵光剧烈闪铄,身形几乎透明。
楚寒转头看向南宫玥,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他知道南宫玥在耗尽最后的力量。
萧紫鸾也听到了那句话。她抬手,想再燃起紫焰,可轮回焰明灭不定,连护体都勉强。
楚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龙鳞已经复盖到胸口,皮肤下的黑纹像藤蔓一样缠绕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带动龙鳞轻轻起伏。
“你说我是容器?”他忽然笑了,笑声沙哑,“那你有没有想过……容器也能砸碎?”
楚寒仰头,对着虚空开口:“听着,我不需要你给的力量,也不稀罕你的重生。这具身体,我说了算。”
脑中的声音停了一瞬。
随即,轰然炸响。
“三万年前你劈开我,今日我便借你身体重生!”
龙鳞猛然搏动,楚寒感到神识被一股巨力撕扯,仿佛要从躯壳里剥离。他跟跄一步,膝盖差点触地,硬生生撑住。
萧紫鸾喊了一声楚寒的名字,却被力场弹开,跌退数步。
楚寒右手抓住斩天剑,用力拔出。剑身离地时,他没有转身,也没有挥剑,而是猛然调转剑尖,抵在自己心口。
皮肤被刺破,血珠顺着剑刃滑落。
“你想重生?”他盯着剑脊上的血,“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龙鳞静止的一瞬间,楚寒听到系统传来最后一次提示。
不是文本,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情绪——绝望。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楚寒站着,剑抵心口,右半身复盖黑色龙鳞,皮肤龟裂渗血。他的呼吸很重,但眼神锐利如刀。
萧紫鸾扶着岩壁站起,紫焰只剩一线。她看着楚寒,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
南宫玥的残魂漂浮在空中,玄天鉴的光芒越来越弱。她的脸几乎看不清,只剩轮廓。
楚寒缓缓抬头,看向深渊上方的裂缝。那里还在扩张,但不再让他感到压迫。
他松开左手,任其垂下。右手仍握着剑,剑尖依旧抵在心口。
“我不是你的路。”他说,“我是你的终点。”
龙鳞没有再动,可就在他准备收回剑的时候,右胸处的鳞片突然轻轻一跳。
象是回应,楚寒眯起眼。
他慢慢抬起左手,抹去脸上混着血的汗,指缝间透出冷笑。
“来啊。”他说,“我们还没完。”
南宫玥的残魂突然抬手,将半块玄天鉴抛向楚寒。他侧头避开,玄天鉴擦着脸颊飞过,砸在祭坛边缘,裂成两半。
一道光从断口射出,照在楚寒脚边的地面上。
那里浮现出一行字:
“破局者,当自斩始。”
楚寒低头看着那行字,没动。
萧紫鸾跟跄走来,伸手想碰他的肩膀,却被一层龙鳞弹开。
她收回手,指尖发麻。
楚寒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右手,剑尖从心口移开一寸。
血顺着剑刃滴落,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楚寒低头看着那滴血,忽然说:“南宫玥。”
残魂微弱应了一声。
“你说我是破局者。”他问,“那如果……我把这具身体毁了呢?”
南宫玥没有回答,萧紫鸾猛地抬头。
楚寒嘴角扬起,象是在笑,又不象。
他再次将剑尖压回心口,力道比之前更重。
皮肤破裂,血流加快。
龙鳞开始颤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