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脚踝一凉，那只从黑雾中伸出的枯手已经抓到了他的靴面。他没有低头看，左手掐诀的速度比念头还快，斩天剑横着扫出一道弧光，剑气贴着地面炸开，黑雾被逼退三尺，那手缩回裂痕深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他站在原地没动，紫金双眸亮起，系统在体内翻腾，杀意等级直接跳到“极危”。
经脉里的武道残意开始自发运转，象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他刚才那一剑刺入地裂，不是随意出手，而是顺着《轮回引》残意反向追朔，识海里已经浮现出一片幽深的地穴……万尸坑，就在幽冥殿地底。
“想拖我下去？”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铁锈般的冷意，“你忘了，我是吃死人成长的。”
话音未落，他跃身而起，斩天剑高举，剑锋对准地裂猛然劈下！
这一剑没有花哨，纯粹是力量与战意的叠加。剑气贯入裂缝，直冲地脉深处。
千里之外，幽冥殿大殿内，阎罗老祖正站在祭坛中央。他手里握着半卷泛黄的玉简，表面刻着三个字：《轮回引》。他嘴角扬起，眼神阴冷，看着面前悬浮的噬魂幡轻轻晃动。
“终于来了。”他低声说，手指一抖，噬魂幡展开，百万怨灵在幡面上扭曲嘶吼。他另一只手猛地拍向祭坛，地面震动，一道血色符文阵亮起，连接着地底无数信道。
“万尸坑，启。”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泥土翻动，石块崩裂，一具具尸体从地下缓缓爬出。它们全身裹着黑色尸衣，眼框中燃着幽绿鬼火，动作僵硬却整齐划一，象是被某种意志统一操控。每一具都散发着通玄境的气息，整整一万具，排列成军阵，静静矗立在幽冥殿外的山谷中。
楚寒在空中感受到剑气被吞噬的反震力，立刻抽剑后撤。他落地时膝盖微弯，右手拄剑撑地，识海剧烈震荡。那是系统对大规模死亡气息的预警，不是普通的危险提示，而是战斗本能的全面激活。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击惊动了对方。
风从北边吹来，带着腐臭和血腥味。
耳边响起一道低语，断断续续，却清淅可辨：“楚寒……你以为找到两份就能完整？”
是阎罗老祖的声音，跨越空间传入他的识海。
楚寒站直身体，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他没说话，只是运转《九转玄冥诀》，将体内残存的战斗经验压入双腿。下一瞬，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他不能等敌人找上门。
山路崎岖，但他速度不减。沿途树木被劲风刮得东倒西歪，地面留下一串焦黑脚印。他体内的残意不断沸腾，每跑一步，经脉就多一分灼痛，但也多一分力量。这不是突破境界，而是系统在战斗前的预热——越接近敌人，反馈越强。
当他冲出最后一段密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山谷裂开无数口子，万具尸王破土而出，整齐列阵，鬼火映照出整片山野的死寂。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只有整齐的脚步声，象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楚寒停下奔跑，站在山坡边缘，斩天剑横在胸前。他呼吸变重，不是因为累，是因为体内的残意在疯狂涌动。
系统提示炸响：“检测到大规模危机，激活！”
他的双眸彻底变成紫金色，瞳孔深处仿佛有雷光闪动。经脉中的力量像江河奔涌，压制不住。他没时间思考战术，也没打算躲。
他举起斩天剑，剑身吸收天地煞气，凝聚出百丈长的剑气。这一招耗损巨大，但他必须打断尸王的集结节奏。
“给我……开！”
怒吼声炸开，剑气横扫而出，如天河倒挂，轰然砸入尸群。前排数百具尸王当场炸碎，黑血溅射十丈，骨头碎片插进岩壁。冲击波掀起尘浪，连远处山头都在颤斗。
楚寒收剑落地，胸口剧烈起伏。他感到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这是强行催动战意的代价。他盯着前方，那些被毁的尸王正在缓慢重组，新的尸体继续从地底爬出，毫无停歇之意。
“这才刚开始。”他低声说，手指紧握剑柄，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地面再次震动。不只是眼前这片山谷，整个山脉都在颤动。更多的裂缝蔓延开来，尸王数量远不止一万。它们从四面八方围拢，形成合围之势。
楚寒后退半步，左脚踩在一块碎石上，滑了一下。他稳住身形，发现剑柄上有血，不是敌人的，是他自己的。刚才那一击反噬太狠，掌心裂开，血顺着剑鞘往下滴。
他没擦，只是抬头看向幽冥殿方向。他知道，阎罗老祖不在这里，这只是个开始。对方故意让他看到这一切，就是为了把他拖在这里，耗尽力气。
但他别无选择，他再次举起斩天剑，准备迎战第二波尸王。
就在此时，风中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象是锁链拖地。紧接着，山谷尽头的尸群自动分开，一具身穿血袍的尸王缓缓走出。
它没有鬼火，眼框却是红色的，手里握着一根断裂的铁链，链子另一端连着地下。它的脸被烧毁大半，但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
楚寒瞳孔一缩。
那张脸，他认识，是南宫玥的父亲……十年前被幽冥殿灭门的天工阁主。
尸王停下脚步，抬起手，指向楚寒，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还……命……”
楚寒的手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假的，是阎罗老祖用怨气和记忆拼凑出来的傀儡。可那声音，那姿态，太象了。南宫玥曾经给他看过一幅画象，就藏在《天工谱》夹层里。
他咬牙，剑尖指向尸王：“你不是他。”
尸王没回答，只是迈步向前，身后尸群再次集结。
楚寒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战。就在这时，他腰间的断剑穗突然震动了一下。
那是萧紫鸾给他的东西。
他没时间细想，尸群已经逼近百米之内。他抬剑，紫金双眸锁定前方，体内残意再度沸腾。
第一具尸王扑来，他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劈断其头颅。
第二具从背后袭来，他脚下发力，转身横扫，剑气将其腰斩。
第三具、第四具……他越战越快，动作越来越流畅，每一次击杀都让残意反馈更强烈。
但他也知道，这样撑不了多久。
万具尸王，不可能一一斩杀。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
就在他劈开第五具尸王的瞬间，眼角馀光瞥见山谷西侧有一道暗门，半掩在乱石之后。那是炼器区的入口，通往幽冥殿外围工坊。
如果能冲进去，或许能找到控制尸群的阵眼。
他一边战斗，一边悄悄调整位置，慢慢向西侧移动。尸王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攻势变得更加密集。
一具尸王扑来，他抬腿踹飞，紧接着又被三具围住。他挥剑格挡，左手结印，试图引爆体内残意进行范围攻击。可就在他即将出手时，右臂突然一麻，掌心的伤口裂得更深了，血流不止。
斩天剑在他手中晃了一下，他用力握紧，不让它掉。
下一秒，十具尸王同时扑来，鬼火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