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站在残台中央，斩天剑还握在手中。剑身震颤不止，象是体内有东西要冲出来。他没动，左手缓缓按上剑脊，掌心贴着冰冷的金属。眉心那道星图还在发烫，热度顺着经脉往下走，一直烧到指尖。
风沙卷过地面，远处玄天宗的人已经退到百丈外。他们没走远，只是列阵观望。楚寒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等他松劲，等他收力，等一个可以重新围上来的机会，但他还没收。
战意还在体内流转，像潮水一样涨落。刚才那一剑“斩道”劈出去后，力量没有散，反而沉进了骨头里。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到经脉在扩张，修为在往上顶。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从风沙中传来。
不是多人踏地的震动，是单人行走的节奏。一步一停，稳得很。来人背着三柄重剑，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三条浅沟。
墨白走了出来，他站在二十步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楚寒手中的斩天剑，又落在他眉心的位置。
“把血晶给我。”他说。
楚寒没说话。
“你带不进天剑宗。”墨白继续说，“废脉出身，无根无基。我把血晶带回去，能换你一个外门资格。”
楚寒笑了下，嘴角刚扬起，眼底就闪过一道紫金光。
他没解释，也没反驳，只是手指一紧，猛地拔剑。
斩天剑出鞘的瞬间，一道符文从剑身浮现。那字迹古老，没人认得，但散发出的气息让空气都扭曲了一下。墨白瞳孔一缩，背上的三柄重剑同时嗡鸣，象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楚寒怀里的血晶碎片突然震动起来。
几粒红点从衣襟里飘出，悬浮在空中。它们不动，也不落，就那么静静悬着，和眉心星图、剑身符文形成三角对峙。
墨白察觉不对，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秒，血晶轰然炸开。
碎光化作一道猩红流，直奔斩天剑而去。它顺着剑脊往上爬，象是活物，钻进剑身深处。整把剑剧烈震颤，发出一声长鸣，比刚才更响，更刺耳。
残台地面开始裂开。裂缝从楚寒脚下蔓延，向外扩散五十米。远处观战的弟子齐齐后退，有人差点站不稳摔下去。
墨白连退七步，他双臂发麻，虎口崩裂，三柄重剑几乎脱手。他死死抓住剑柄，才没让它们掉下来。
“这不可能……”他低声说。
楚寒站在原地，剑已归鞘。可那股压迫感没消失，反而更强了。他的气息变了，不象之前那样锋利外放，而是沉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墨白终于明白一件事，眼前这个人，已经不能用“天才”或者“强者”来形容了。
他简直就是怪物，是那种走在路上，连天地都会被撕开裂缝的存在。
墨白想再开口，却发现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寒低头看了眼剑身，刚才血晶融入的地方，现在多了一道暗红色纹路，像血管一样嵌在金属里。他用手指摸了摸，那纹路微微跳动，象是有了心跳。
系统没提示，但楚寒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前世记忆的碎片正在靠近，只要再经历一场生死战，第九重瓶颈就能破。到时候，那段被封印的记忆便会自动解锁。
楚寒抬头看向墨白。
“你还想战吗？”他问。
墨白没回答。
他知道这一仗打不了。不是怕死，而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哪怕拼尽全力，恐怕就连对方一剑都接不住。
墨白沉默了几息，转身就走，走出三十步后，他又停下。
“我会盯着你。”他说，“直到我看懂你是谁。”
说完，他大步离开，身影很快被风沙吞没。
楚寒没有去看墨白，他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通玄境圆满的修为已经触到了极限，再往上就是归墟境。但他不急。他知道，真正的突破不是来自修炼，而是来自战斗。
只有杀戮，才能让系统真正激活。
他收剑入鞘，转身迈步。
脚踩在龟裂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风从背后吹来，卷起他的粗布衣角。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
远处地平线出现一座小镇轮廓。那是中州边缘的落石镇，不大，但人多。适合藏身，也适合等人。
楚寒记得南宫玥说过，如果失散了，就在茶馆见。
他现在不需要帮手，也不需要盟友。但他需要情报。而情报，总是在最吵的地方流传。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接近镇口。
路边有棵歪脖子树，树下摆着一张木桌，两个竹凳。桌上放着一壶茶，冒着热气。有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坐在那里，低着头，手里拿着抹布擦杯子。
她抬起头，看了楚寒一眼。对方的眼神很平静，但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楚寒走过她面前，脚步没停。
女子轻轻放下杯子，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楚寒走出去十步，忽然停下。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个印记，和星焰同步跳动。萧紫鸾不在了，但她还在。
成了他的一部分，楚寒继续往前走，身影消失在街角。
女子坐在原地，慢慢把杯子翻了过来。
杯底刻着一行小字：“若见断剑，即为故人。”
她伸手抚过那行字，指尖停顿片刻，随后将杯子轻轻放回桌上。
街对面，屋顶上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影子蹲在瓦片上，盯着楚寒离去的方向，一只手紧紧抓着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