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尽头，北荒女帝宫的轮廓终于清淅。楚寒抱着南宫玥，脚步没有停。风卷着灰烬从背后追来，但他知道，那道魔纹的根还没断。
萧紫鸾走在前方，紫金袍角被风吹得笔直。她没回头，可每一步都压得极稳，象是在替身后的人踩实前路。
大殿门开时，寒气扑面。楚寒将南宫玥轻轻放在侧殿软榻上，动作很轻。她脸色发青，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起伏，但心跳还在。他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回主殿。
冰棺就在中央，通体透明，里面躺着一个和萧紫鸾一模一样的女子。眉心一点紫焰纹，安静燃烧。
萧紫鸾已经站在棺前，指尖贴在冰面上。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每次轮回……我都在赌你会不会认出我。”
楚寒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说话，也没靠近，只是静静听着。
“第一世，你斩我轮回链，我死在雪里。第二世，我随你赴死，魂飞魄散。这一世……我本该继续镇压你，可我做不到。”
萧紫鸾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不想再等你认出我，我想……主动一次。”
楚寒慢慢走过去，脚步很轻。他在萧紫鸾身后停下，距离一步，却又象隔着千山万水。
随后，楚寒伸手，从背后搂住了萧紫鸾的腰。
动作不快，也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萧紫鸾身体一僵，眉心紫焰猛地跳动一下。她没动，也没推开。
“你不怕我又是敌人？”萧紫鸾问。
楚寒轻声问道：“那你现在是吗？”
“不是。”
“那就够了。”
楚寒的下巴轻轻搁在萧紫鸾肩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下一世，换我找你好不好？”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萧紫鸾眼底闪过一丝震动。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被一股暖意堵住。
萧紫鸾终于抬起手，复上楚寒搂抱在自己腰间的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不再当命运的棋子。”他说，“也不让你当。”
萧紫鸾闭了闭眼，三世轮回，每一次都是她在守，在等，在赌。她以为这就是命，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也可以有人，先伸出手。
轮回紫焰开始不受控地溢出眉心，在空中凝成细碎光点，象雨一样落下，每一滴都映着两人的影子。
楚寒没有松手，他反而收紧了手臂。
就在这时，他体内混沌体本能突然躁动。黑纹顺着经脉浮现，与涌入的紫焰碰撞。一股撕裂感从胸口蔓延开来，但他咬牙撑住。
系统第一次以战意之外的方式震动。
【检测到灵魂共鸣，建议……】
提示戛然而止。
下一瞬，紫焰倒卷，如潮水般涌向两人。光芒暴涨，将他们紧紧包裹，形成半透明光茧。茧内时间仿佛变慢，只能看见两道身影交叠，一道紫焰流转，一道黑纹隐现。
外界，南宫玥睁开了眼。
她躺在软榻上，目光落在光茧上。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光茧中，楚寒仍搂抱着萧紫鸾，他的呼吸平稳，眼神清明。
“你还记得第一世的事吗？”萧紫鸾忽然问。
“记得。”他说，“你跪在雪地里，求我别杀你。我说，轮回不该存在，随后我便斩了你。”
“那你觉得……我会恨你吗？”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明白，如果再来一次，我绝不会斩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萧紫鸾转过身，面对楚寒。两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可我是女帝，掌轮回之力。若我动情，轮回就会乱。”
“那就乱。”他说，“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乱。”
萧紫鸾看着楚寒，很久、很久。
忽然，萧紫鸾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而是真正释然的笑。
“你说你要找我……可若下一世，我忘了你是谁呢？”
“那我就打到你想起为止。”
“你还是这么霸道？！”
“对你，我一直都这样。”
萧紫鸾没再说话，只是靠进楚寒怀里，这一次，是她主动。
光茧内的紫焰更加明亮，黑纹也在缓缓游动，竟与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异的纹路。那纹路一闪而逝，象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苏醒。
楚寒察觉到了异样，他体内的混沌体不再排斥紫焰，反而开始吸收。每一次呼吸，都象是在融合某种更深的东西。
楚寒知道这不对劲，可他依然不想停止。
萧紫鸾抬起头，看着楚寒。
“你会后悔吗？”
“不会。”
“哪怕我将来真的变成你的敌人？”
“那你就是我唯一不想杀的人。”
萧紫鸾眼底泛起微光，那一瞬，仿佛有千年的孤寂被彻底融化。
光茧外，南宫玥再次睁开眼。她看着那团光芒，轻声道：“终于……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南宫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双焰馀波的痕迹，隐隐作痛。但她没出声，只是重新闭眼，任由疲惫席卷全身。
光茧中，楚寒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她的睫毛很长，轻轻颤动。他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止三世，或许百世，千世，他们都这样站着，被命运分开，又被本能拉回。
“萧紫鸾。”楚寒叫着女人名字。
“恩！”
“下次见面，我一定比你早认出你。”
“凭什么？”
“因为我记得你的眼泪。”
萧紫鸾怔了一下，那是第一世，她死前流的泪。没人看见，除了楚寒。
“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记得你每一次死在我面前的样子。”他说，“所以这一次，换我活着。”
萧紫鸾没说话，只是抱紧了楚寒。
光茧开始微微震颤，内部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紫焰与黑纹的交织已深入经脉，象是在重塑某种古老的联系。
楚寒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苏醒。不是战意，不是修为，而是一种更原始的东西，象是灵魂深处的回响。
他知道，这是三世羁拌的确认，也是命运的反扑前兆。但他不在乎，只要萧紫鸾还在。
外面风停了。大殿陷入寂静。只有光茧发出轻微嗡鸣，象是某种仪式正在进行。
南宫玥又一次睁开眼，她看着那团光芒，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
光茧的颜色变了，原本是纯粹的紫，现在却透出一抹暗红，象是血渗进了火焰。
她想提醒，可刚要开口，又忍住了，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这一刻，楚寒也感觉到了。
一股灼烧感从心脏炸开，直冲识海。楚寒闷哼一声，抱住萧紫鸾的手却没有松。
“怎么了？”萧紫鸾察觉异样。
“没事。”楚寒咬牙，“继续。”
萧紫鸾盯着楚寒的眼睛，那双眸子，正从紫金缓缓褪回黑色。
可就在萧紫鸾准备追问时，光茧猛然一震。
一道裂痕，从内部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