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散尽，楚寒双脚踩在焦土上。
他抱着南宫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地面还在轻微震颤，裂缝中不断冒出黑色雾气，像从地底吐出的毒蛇。他的左眉疤痕发烫，体内混沌体自动运转，将残馀的乱流之力压进经脉，转为护体罡气，裹住怀中之人。
萧紫鸾落地时很轻，一步就到了他身边。她没说话，指尖凝聚一缕紫焰，轻轻复在南宫玥心口。那火焰跳动了一下，象是呼吸。
南宫玥咳了一声，眼皮动了动，睁开一条缝。她的视线模糊，只看到楚寒的下颌线，还有他握着魔剑的手。指节发白，剑柄上有裂纹。
“你说呢？”她声音很弱，几乎被风吹散。
楚寒低头看她，摇头：“不，这只是开始。”
话音落下，耳边响起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下一阶段目标：登顶剑道巅峰】。
他没动，也没回应，系统从来不会解释，也不会追问。它只是出现，提示，然后消失。就象一场无声的雷暴，在脑子里炸一下就走。
南宫玥又闭上了眼，这次呼吸比之前稳了些，胸口起伏不再断断续续。她靠在他怀里，象一块冷却的铁，不再滚烫濒死。
萧紫鸾收回手，轮回紫焰缩回眉心。她看了楚寒一眼，又望向北方。天际在线，北荒女帝宫的轮廓若隐若现，象是被灰雾遮住的一座冰山。
“你还记得第一次去北荒吗？”她忽然问。
楚寒扯了下嘴角：“被人追着打，差点摔个血窟窿。”
萧紫鸾声音飘来，“那时候你连通玄境都没到。”
楚寒抬头看向天空，“现在也不是多强。”
“但你活下来了。”
楚寒紧盯萧紫鸾的双眸，“因为每次战斗，我都能变强。”
“可这次不是战斗。”
“我知道。”
楚寒再次抬头，看着那片尚未凝实的天空。规则还没定下来，大地还在重组。幽冥殿废墟四周，空间象水波一样扭曲，偶尔闪过一些碎片画面，某座倒塌的塔楼、一片燃烧的森林、一条干涸的血河。都是旧世界的残影。
南宫玥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手指蜷了蜷。
楚寒低头，发现她指甲泛青，指尖仍有寒气渗出。那是双焰馀波留下的侵蚀，普通人扛不住这种级别的能量冲击。哪怕有轮回紫焰护魂，她的身体还是接近极限。
“她能挺住？”
“暂时能。”萧紫鸾说，“但我不能再给她加持力量了，否则会伤及本源。”
“那就别加。”
“你不心疼？”
“心疼。”楚寒说，“所以我得快点变强。”
风从废墟深处吹来，带着焦味和铁锈的气息。远处一座石柱轰然倒塌，砸进裂痕里，激起一阵黑烟。那下面曾经是幽冥殿的内核祭坛，现在只剩半截残碑，上面刻着的名字早已磨平。
楚寒迈了一步，脚底碾碎了一块烧焦的骨片。
他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灵力紊乱，空间不稳，随时可能塌陷。但他不能走太快，南宫玥撑不了剧烈移动。他也不能放下她，这片废土里还不知道藏着什么。
萧紫鸾走到他另一侧，三人成三角站位。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冰晶符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符印碎裂，化作细密光点洒向四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
“能撑一刻钟。”她说，“够你缓口气。”
楚寒点头，松开一直紧绷的肩。他靠着魔剑支撑身体，终于允许自己喘一次粗气。刚才那一战，不只是对抗阎罗老祖，更是撕开命运本身。他用混沌体撞碎了无数“必然”，亲手改写了因果线。
可赢了之后，没人庆祝。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甚至连太阳都没出来。天地灰蒙，大地开裂，他们站在废墟中央，象三具还没倒下的尸体。
“你觉得……我们真的自由了吗？”南宫玥突然又开口，眼睛仍闭着。
楚寒沉默几秒：“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因为我怕停下。”
“怕什么？”
“怕回头一看，你们都不在了。”
风停了，屏障边缘的光点微微抖动。萧紫鸾盯着他侧脸，忽然伸手，把一缕垂下来的头发别到他耳后。动作很轻，象是怕碰碎什么。
“我不会走。”萧紫鸾说道。
“我也不会。”南宫玥喃喃。
“那就好。”
楚寒抬起魔剑，剑尖指向北方。裂纹还在，但剑身依旧完整。它吸收过仙魔本源，承载过双焰共鸣，也斩断过命运锁链。现在它只是静静悬着，等待下一击。
系统没有再响，楚寒也不需要它提醒危险等级。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逆命升级系统只能让他在战斗中变强，但它给不了方向。以前是为了活命而战，为了复仇而战，为了打破束缚而战。
现在呢，他看向北荒方向。
那里没有敌人，没有任务，也没有所谓的宿命战约。只有一片未知的空白，等着他去填满。
“等她醒来。”他说，“我们就出发。”
“去哪儿？”萧紫鸾问。
“山顶。”
“哪座山？”
“最高的那座。”
南宫玥在他怀里轻轻笑了声，没睁眼：“你还是这么疯。”
“我不疯，谁替你们开路？”
萧紫鸾没再说话。她只是站到他身边，右手搭上他持剑的左手腕。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入，帮他稳定体内翻涌的气血。
楚寒没拒绝，他知道这一战耗尽了太多东西。南宫玥差点死，萧紫鸾神魂受损，他自己也濒临崩溃。但他们还站着，这就够了。
风又起，卷起焦土上的灰烬。远处，一朵血色蔷薇从裂缝中钻出，花瓣鲜红如血，茎上无刺。
楚寒看了一眼，没理会。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南宫玥，确认她呼吸平稳，然后缓缓转身，准备离开这片废墟。
就在这时，他眼角馀光扫到地面。
半截机关钉露在碎石外，锈迹斑斑，尾端刻着一个极小的“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