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断剑尖端滴下最后一滴血，血珠砸进血池，涟漪扩散到那只手的位置。
他身体还在颤斗，皮肤裂痕渗着血，呼吸几乎停滞。经脉七成断裂，心口像被两股力量撕扯，轮回紫焰和九幽魔火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知觉的瞬间，掌中那截断剑突然一震。
一道微弱却清淅的意念从剑身传出，直接刺入他的识海。
“宿主！”
是剑灵的声音。
楚寒没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他听到了。
“你撑不住了。”剑灵说，“再三秒，你的神识就会被撕碎。”
楚寒没回应。他已经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剑灵语气平静，“你想硬扛，想靠自己赢。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跟命运对抗？”
断剑微微发烫。
“我不是来劝你的。”剑灵顿了顿，“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下一瞬，整把断剑爆发出刺目金光。不是火焰，不是灵力，而是一种纯粹的魂光。剑身上的魔纹一条条剥落，化作光丝缠绕楚寒手腕。
剑灵开始脱离剑体，它的形态是一道模糊的人影，披着残破战甲，面容看不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它站在楚寒面前，背对着血池，双手抬起，掌心相对。
“上古禁术，时空锚定。”
没有咒语，没有手势，只有一个字落下。
“定。”
一股无形之力以剑灵为中心炸开，瞬间穿透楚寒胸膛，直入心脉枢钮。那两股狂暴对冲的火焰象是被一只巨手掐住咽喉，猛地一顿，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它们被强行拉向心脏位置，压缩、凝固，最终被一层金色锁链缠绕，封在心口。
楚寒的身体不再抽搐，皮肤裂痕停止蔓延，七窍流血也止住了。他整个人象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心跳都变得缓慢而稳定。
“这只是暂时的。”剑灵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用魂魄为代价，把你的混乱能量稳定。能撑多久，看你自己。”
楚寒喉咙动了动，终于挤出一个字：“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剑灵笑了笑，“从你第一次握起这把破剑开始，我就知道，你会走得很远。我只是……不想看你死在这里。”
剑灵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
“我走了以后，这把剑会变成凡铁一段时间。但别给搞丢了。”剑灵抬手指了指剑柄，“我留下了一缕金丝，只要你不死，我就还能回来。”
楚寒想抬手，却发现四肢依旧僵硬。
“听着。”剑灵声音越来越轻，“你体内的冲突压住了，但根源没解决。你必须找到真正的平衡点。现在，我送你一样东西。”
它猛然将双手插入自己胸口，撕出一团金色光核，用力掷向楚寒眉心。
光核没入识海的刹那，无数画面闪过。
时间线交错，空间折叠，星辰崩塌又重组。其中有北荒雪原，有万年前的战场，有他手持完整长剑斩向混沌深渊的身影。
最后，所有画面归于一点……北方虚空，一道裂缝缓缓开启，里面透出熟悉的紫焰波动。
位置信息，清淅浮现。
“去那里。”剑灵只剩半透明的轮廓，“她在等你。”
话音落下，它的身影彻底消散，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表面魔纹黯淡无光，唯有剑柄处缠着一缕细若游丝的金线，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楚寒终于能动了，他慢慢弯腰，捡起断剑，握紧。剑身冰冷，不象以前那样与他血脉共鸣，但它还在。
系统突然响起提示。
【隐藏职业“混沌魔剑使”
【获得新技能：锚点穿梭】
这是第一次，系统给出非战斗类能力。
楚寒低头看着掌心。九幽血晶还在，震动频率变慢了。左臂魔纹也不再灼烧，只是微微发麻。
楚寒抬头，视线穿过血池上方扭曲的空气，看向北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南宫玥倒在石柱旁，右臂被逸散的气劲划伤，衣袖破损，血迹斑斑。她手里还抓着《天工谱》的残页，指尖发白，显然刚才试图靠近却被弹开。
“楚寒……”她喘着气，“你还活着？”
楚寒没回答。他一步步走向她，脚步沉重但稳定。每走一步，体内那层金色锁链就更牢固一分。
他在南宫玥面前蹲下，伸手探她脉搏。
“还好。”他说，“伤不重。”
南宫玥盯着他眼睛看。刚才那双紫金双瞳还在，但不再疯狂闪铄，而是沉静如深潭。
“刚才那个声音……是剑灵？”她问。
楚寒点头。
“它……没了？”
“只是暂时。”楚寒站起身，望向血池中央。
那只手还浮在水中，掌心朝上。但此刻它不再招手，而是静静悬浮，仿佛也在等待什么。
楚寒忽然察觉到异样。
他闭眼，调动刚刚获得的“锚点穿梭”感知能力。这不是灵识扫描，也不是神念探查，而是一种对空间坐标的直觉感应。
北方，确实有一个强烈的牵引点。
而且，那个点在跳动，像心跳。
“我看见了。”楚寒睁开眼，声音低沉，“去北荒的路。”
南宫玥愣住，她不懂什么叫“锚点”，但她听懂了“北荒”。
那是萧紫鸾所在的地方，仿佛感应到这个名字，血池上空忽然泛起波纹。一道虚影缓缓凝聚，紫金凤袍，眉心跳动着微弱的轮回焰。
萧紫鸾的虚影回来，她站在楚寒身后半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楚寒也没回头，他知道萧紫鸾的存在。
“你不用一直守着。”他说，“我能走过去。”
虚影轻轻摇头，伸出手，指尖指向北方。
同一时间，楚寒体内那层金色锁链轻微震动了一下。
楚寒知道，时间不多。
剑灵封住的双焰迟早会再次冲突，血池中的手也不会永远安静。他必须动起来。
他握紧断剑，剑柄上的金丝贴着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温度。
南宫玥挣扎着站起来，靠在石柱边：“你要走？现在？”
楚寒看着北方虚空，目光锁定那道看不见的裂缝。
“不能再等了。”他说，“他们都在等我。”
萧紫鸾的虚影忽然抬手，一道紫焰飘出，落在楚寒肩头，转瞬融入体内。那是她仅存的一缕本源之力，不足以修复伤势，但能让他的步伐更快一步。
楚寒脚步一沉，踏出第一步，地面裂开细微缝隙。第二步，空中气流开始旋转。
当他迈出第三步时，整片血池水面剧烈震荡，那只手猛然握拳，沉入池底。
楚寒停下，他低头看了看脚前的地面。
一道细小的金色线条从他鞋底延伸出去，笔直指向北方，那是锚点坐标自动标记的路径。
他抬起头，紫金双瞳映着血池倒影，声音冷得象冰：
“你想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