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手掌还在流血，那道凭空浮现的血纹像活物般蠕动，与他口中无意识说出的“你千万别来”形成诡异呼应。
他猛地回神，指尖一颤，掌心的符号瞬间裂开细口，鲜血滴落，在焦土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祭坛基座的红光猛然暴涨，地面开始塌陷。蛛网般的空间裂缝从脚下蔓延开来，撕裂声象是天地在哀嚎。
风不对劲了，不是吹过，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挤压、拉扯，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没退，断剑还插在地里，剑身上的血纹微微发烫。他一把抓住剑柄，用力往下一压。黑色领域轰然展开，一圈符文在脚底铺开，勉强稳住即将崩碎的立足点。
可就在这时，北方那道细小的空间裂痕突然炸开。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直奔高空。九幽血晶从虚空中浮现，悬浮在风暴中心，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人脸，全是死在他手下的敌人残念。它开始震动，与断剑产生共鸣，发出低沉嗡鸣。
系统第一次出现了紊乱提示：【检测到因果线混乱……建议立即终止接触……】
楚寒咧嘴笑了，嘴角渗出血丝。
“建议？我听够了。”
他松开剑柄，抬手就朝血晶抓去。
能量暴冲进身体的瞬间，骨头象是被铁锤一根根敲碎。皮肤下青筋暴起，血管发黑，经脉里的混沌体精血逆流冲击。他的左臂直接炸开一道裂口，血喷出来还没落地就被吸进血晶。
可他没松手，反而五指收紧，把血晶死死攥在掌心。
剧痛中，眼前景象变了。
他看见萧紫鸾站在一片星海中央，双手结印，轮回紫焰缠绕全身。她的身体正在崩解，一块块化作光点消散。她望着某个方向，嘴唇微动，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画面一闪，阎罗老祖立于万界之上，胸口嵌着天道碎片，三头六臂的魔躯撑破苍穹。他手中提着半截断剑，脚下踩着无数破碎的命格长河。
再闪……他自己背对镜头，站在一道巨大的金色门扉前。身后是燃烧的诸天，前方是无尽黑暗。他举起魔剑，一剑劈下，整片上界轰然断裂。
这些不是幻觉，是未来可能发生的片段，也可能是有人在篡改命运长河。
楚寒的识海剧烈震荡，《九转玄冥诀》自动运转第九重。前世仙帝残念闪过一丝微光，帮他锚定意识，他知道不能再躲了。
于是他不再抵抗，反而主动放开神识，让所有画面涌入脑海。
当看到自己劈开上界的那一幕时，他笑了，笑得喉咙发腥，笑得眼角崩裂出血。
“原来……这才是我的路。”
他握紧血晶，低声说：“来都来了。”
风暴中心开始塌陷，形成一个漆黑旋涡，光进去都会被撕碎，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四周的空间碎片像刀子一样飞射，打在魔剑领域上发出刺耳摩擦声。
楚寒单膝跪地，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刚才强行吸收血晶的能量，让本就重伤的经脉雪上加霜。血从嘴角不断流出，滴在断剑上，又被领域吸走。
他把断剑横在胸前，黑色符文护住心脉，魔剑领域的范围缩小了一半，但内核局域依旧稳固。
他知道，这一跳下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可能，从来就没打算回来。
他抬头看向那黑洞，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癫的兴奋。
“这一世，我不再封印混沌……”
他站起身，一脚踏进虚空。
“我要踏碎它！”
身体刚进入旋涡边缘，时空撕扯力立刻作用在每一寸肌肤上。
衣服瞬间粉碎，皮肤绽开细密伤口，血液刚流出就被扭曲的法则搅成雾状。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象是随时会散架。
但他还在笑，断剑死死攥在右手，九幽血晶嵌在左手掌心，两股力量通过他的身体强行融合。混沌体开始异变，脊椎发出咔咔声响，背后隐约浮现出一对虚影翅膀的轮廓。
识海中，系统彻底沉默。
杀意却是前所未有地沸腾，那是来自远古的战意，是仙帝斩断轮回时留下的最后一道执念。
他在风暴中穿行，意识逐渐模糊。可就在即将昏迷的刹那，他忽然睁眼。
看见了一个画面……
一座倒悬的城池漂浮在血海上，城墙上有个人影站在最高处，披着紫金凤纹袍，发间束着断剑穗。
那人影转过头，正是他自己。
楚寒瞳孔猛缩，随即大笑出声，笑声淹没在风暴的咆哮中。
他的身体终于完全没入黑洞，最后一块皮肉被时空乱流剥离，只剩下一具布满裂痕的骨架，仍紧紧抱着断剑和血晶。
骨架也在分解，可心脏的位置，那团混沌精血还在跳动，象一颗不肯熄灭的火种。
远处，祭坛彻底崩毁，化作尘埃卷入风暴。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边缘布满扭曲的符文残迹。
风停了，一切归于寂静。几秒后，坑底缓缓升起一缕黑烟。它没有散去，反而凝聚成人形轮廓，静静站着。
下一瞬，黑烟炸开，消失不见。
而在未知维度的裂隙中，那具骨架突然停止分解。
心脏位置的精血猛地膨胀，爆发出刺目血光。
血光中，一双眼眸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