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取北方判官。
楚寒的身体紧随其后,肌肉绷紧,每一寸筋骨都在燃烧。
墨白的剑锋已调转,霜寒指向他的咽喉,而判官印正从四面压来,空气被压缩得发出刺耳鸣响。
就在这一刹那,天穹裂开。
一道紫光自高空轰下,不偏不倚砸在祭坛中央。大地震颤,符文崩碎,白骨炸成粉末。那光芒如柱,将整个战场吞没。
楚寒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悬在半空,身体被无形之力定住,瞳孔猛然收缩。
光柱中浮现出一道身影,紫金凤袍无风自动,眉心一点火焰跳动。她的面容模糊,轮廓却熟悉到刻进骨髓。她没有睁眼,嘴唇微启,声音象是从极远之地传来:“我自轮回而来,带来一丝守护!”
楚寒脑中嗡的一声,识海翻江倒海。这句话不是传音,是直接烙进神魂的警告。他想回应,喉咙却被一股力量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寒为本帝之人,对其出手者……当斩!!”
下一瞬,紫焰爆开。
火浪横扫,席卷全场。四大判官的虚影发出尖锐嘶吼,生死簿一角瞬间焦黑卷曲,锁链崩断两根。墨白被气浪掀飞,重重撞上残碑,霜寒脱手插进泥土。
可这火焰并未伤楚寒,反而顺着他的掌心钻入体内,沿着经脉疯狂蔓延。
他的皮肤开始浮现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扩张,从手臂爬向脖颈,再渗入胸膛。那些魔纹本是混沌体觉醒的印记,此刻却象被唤醒的野兽,剧烈搏动。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五指狠狠抠进泥土。牙齿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这是援助……”他低吼,“也是掠夺!”
体内两股力量开始对撞,一边是轮回紫焰,带着冰冷而执拗的意志。另一边是混沌血脉,狂暴、原始、不容侵犯。
它们在他经脉里冲撞,撕扯他的神识,每一次呼吸都象有刀子在割他的五脏六腑。
他试图运转《九转玄冥诀》,调动功法压制乱流。可刚引动真气,紫焰便扭曲了运行轨迹,把他强行拉入一段陌生记忆……
冰原之上,王座矗立,一个女子披着紫袍,手持长剑,面对漫天血月。
她身后站着一名男子,背影与他一模一样,两人并肩而立,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可话音未落,天地崩塌,女子化作光点消散。
画面一闪而逝。
楚寒猛地喘息,冷汗浸透后背。这不是他的记忆,却又真实得无法否认。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从侧方掠过,在他头顶展开一张卷轴。
南宫玥的身影扑了出来,双手结印,卷轴旋转释放出一层薄光,勉强隔开紫焰侵袭。
“这是灵魂绑定的前兆!”她大喊,“快切断联系!”
话音未落,一缕逸散的紫焰扫过她左臂。肌肤瞬间焦黑,皮肉翻卷,紫黑色液体从中渗出,滴落在地发出“嗤嗤”声响。她闷哼一声,跟跄后退,脸色煞白。
楚寒瞳孔骤缩,他不再尤豫,强压体内翻腾的能量,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抱起就滚。两人落地时,冲击波紧随其后,掀起的热浪将周围石块尽数熔化。
他把她护在身下,背部擦过碎石,伤口再度崩裂。鲜血顺着衣襟流下,染红了地面。
南宫玥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
她抬起右手,指着祭坛中央:“楚寒……她的灵魂碎片正在融合你……这不是救赎,是同化!你会失去自己!”
楚寒低头看她手臂上的伤,那紫黑纹路仍在缓慢扩散,像某种寄生之物在爬行,心头一沉。
系统没有提示,也没有反馈。但杀意沸腾的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知道,危险等级已经拉满。
这不是救援,是陷阱,可就在这时,祭坛上的虚影忽然动了。
萧紫鸾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里没有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轮回之火。
她望着楚寒,嘴唇微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等我……回来。”
光点开始消散,紫焰如潮水般收回天际。天地重归寂静,只剩下焦土与残碑,还有那一颗悬浮在祭坛中央的噬神珠,依旧散发着血色微光。
楚寒仍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南宫玥,他的左肩毒伤恶化,血液混着黑气不断渗出。皮肤下的魔纹尚未退去,隐隐跳动,仿佛还在等待下一次爆发。
南宫玥靠在他胸口,意识模糊,却仍抓住他的衣角:“不能……再靠近那珠子……它连着幽冥殿的献祭阵……你是容器……他们会用她……引你入局……”
楚寒没有回答,他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只剩一道淡淡的紫色痕迹,象是被抹去的刀疤。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跨越空间降临,也不知道那句“等我回来”意味着什么,但楚寒清楚一件事,萧紫鸾不是来救他的。
她是被迫出现的,而这场交融,只是开始。
他慢慢站起身,把南宫玥轻轻放在一块完整的石板上。动作很轻,生怕惊动她伤口的毒素。然后他转身,走向祭坛西南角。
断剑还插在那里,他拔出剑,剑身沾着血和灰。握柄湿滑,但他没有松手。
脚步声响起,不是敌人,是他自己的回音。
他站在原地,盯着噬神珠。
那颗血珠静静悬浮,表面映出他的脸,苍白、瘦削、左眉骨带疤,双眼中残留着未散的紫金光芒。
忽然,珠体轻微震颤。
一道细微的裂痕,在其表面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