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掌心的灰痕终于不再蠕动，象一段烧尽的残烛，只留下焦黑的印记。他缓缓松开拳头，指缝间漏下的风带着毒气最后的腥腐味，被轮回紫焰一卷，化作青烟散去。
斩天剑插在身前，剑柄微颤，仿佛感应到什么即将来临的震动。
他没回头，却知道南宫玥和墨白就在身后不远处。一人执冰晶为引，一人负双剑如山，气息沉稳，不再多言。他们不需要问“接下来如何”，因为答案早已刻进这片焦土战场。
远方地平线开始扭曲，不是热浪蒸腾，而是整片大地在下沉。裂缝如蛛网蔓延，黑雾从地底喷涌而出，凝成旌旗模样，猎猎作响。
天空被撕开一道口子，血云翻滚，旋涡中心，一只枯手缓缓探出，五指张开，象是要将整个北荒攥入掌中。
地面震得厉害，乱葬岗的残骨纷纷炸裂，化为粉末。那不是大军压境的脚步声，是尸山在移动，是血海在沸腾。
阎罗老祖来了，他踏着由百万怨灵堆砌而成的阶梯，一步步走下天穹。黑袍无风自动，袍角绣着的幽冥符文逐一亮起，每亮一笔，便有一道冤魂哀嚎着投入其体内。他的身影并不高大，却让整片天地都低了一头。
身后，百万幽冥军列阵而立。尸傀、血奴、炼魂兽，层层叠叠铺展至地平线，不见尽头。他们的双眼皆是空洞的绿火，齐刷刷望向战场中央那个瘦削的身影。
“楚寒。”
声音不高，却穿透三界，落在每一座城池的屋檐上，每一个修士的耳中。
“你吞毒养体，逆脉修行，以为是在挣脱命运？”
阎罗老祖悬于半空，低头俯视，如同神只看蝼蚁。
“可笑。你每一步，都在我画的圈里。”
楚寒抬头，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你说我吃的是毒？”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天，灰痕裂开一道细缝，渗出紫金色的光。
“我说那是我登顶的台阶。”
话音落，斩天剑轰然拔地而起，被他握入手中。剑身紫焰暴涨，不再是零星跳跃，而是如龙腾般缠绕周身，与左臂魔纹共鸣，发出金属锁链崩断般的脆响。
经脉深处，一股前所未有的轰鸣炸开。
不是突破，是觉醒，前世记忆碎片如潮水冲刷识海，一幅幅画面闪过：
仙帝殿前自断神魂、混沌本源封印仪式、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最后一眼……
太多，太急，几乎要撑爆他的头颅。
可他没有闭眼，反而睁得更大。
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检测到三界级决战，建议开启“以战证道”终极状态！】
没有确认按钮，没有倒计时，只有体内那一股压抑了太久的战意，顺着经脉奔涌，直冲天灵盖。
刹那间，楚寒全身骨骼发出爆鸣，肌肉虬结又舒展，身形未变，气势却已截然不同。左臂魔纹彻底活了，化作一条漆黑锁链，自行缠绕四肢，最终盘踞右肩，末端刺入颈侧血脉。
右眼重瞳裂开第三竖纹，紫金光芒如刀锋扫过战场。
战意沸腾等级飙升至“漆黑如渊”，却不再失控，反而被他牢牢掌控。
这不是升级，是蜕变。
南宫玥动了，她自城中疾驰而出，月白鲛绡裙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眉心轮回焰猛然亮起，指尖划空，冰晶凭空凝结，迅速组成一座环形符阵，嵌入北荒结界边缘。原本因阎罗老祖降临而龟裂的屏障，在这一刻稳住。
她站定楚寒左侧，目光未曾偏移，只轻声道：“你说过，庆功宴可以改成歼灭战。”
墨白紧随其后，他从高墙上跃下，双剑插地，震起一圈尘浪。冷面如铁，眼神却炽热得近乎疯狂。他盯着前方尸山血海，喉间滚出一声低吼：“试剑石……还没碎。”
三人呈三角之势立于战场中央。
楚寒居中持剑，南宫玥左手结印，墨白右肩扛剑。三人气息交汇，战意如绳索拧紧，猛然向上一提。
风停了，云聚了，四野雷鸣汇聚，一道粗如山岳的闪电劈下，正中斩天剑尖，炸出万丈紫焰龙影，盘旋升腾，直贯苍穹。
三界为之震动，无数远观之战修抬头仰望，只觉胸口一窒，仿佛被某种超越境界的力量碾过神魂。有人跪下，有人吐血，有人直接昏厥。
这不是威压，是宣告。
阎罗老祖眯起眼，第一次，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你竟真能掌控这股力量？”
“掌控？”楚寒冷笑，抬剑指向天际，“我只是还没打够。”
他低头看了眼左手，灰痕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生的魔纹，形如钥匙，正缓缓旋转。
他知道，这一战，不只是为了活命，也不只是为了复仇，是为了证明……废脉少年，也能逆命登顶。蝼蚁之躯，亦可撕天！
阎罗老祖缓缓抬起手，黑袍翻飞，噬魂幡虚影在其背后成型，百万怨灵齐声嘶吼，声浪如潮，欲将三人神魂撕碎。
“那就让我看看。”他声音冰冷，却不掩一丝兴奋。
“你这颗棋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楚寒不答，只是将斩天剑横于胸前，紫焰龙影环绕周身，战意如火山喷发，再无半分收敛。
南宫玥指尖冰锥凝成，墨白双剑离地三寸，剑气冲霄。
三方战意再次共振，天地色变，风云倒卷。
就在此时，楚寒右眼第三竖纹猛然一缩，识海深处，一段破碎记忆浮现……
万年前，仙帝殿前，他曾立誓：“若有一日混沌再临，吾当以战证道，杀尽诸邪。”
记忆未完，却被一股更强的战意冲散。不是退避，而是迎接。
楚寒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白牙。
“来啊。”
剑尖直指阎罗老祖。
“让我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