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血痕还在搏动，象一条蛰伏的毒蛇顺着血管游走。
楚寒没去压它，反而将左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任那红线在皮下蜿蜒爬升。
风从北荒边境刮来，带着腐肉与硫火的气息，前方地平线已被一片翻滚的紫雾吞没。
雾气浓稠如浆，不散不退，反倒随着三人逼近，缓缓向两侧裂开一道缝隙，仿佛某种活物正睁开眼睛。
“是瘴气。”南宫玥低声道，指尖凝出一粒冰珠，刚离手便“嗤”地化作黑烟，“竟能蚀魂。”
墨白重剑横于身前，剑锋划过空气，留下一道短暂的震荡波纹。
他眯眼望向前方：“不是自然生成，是炼过的。”
楚寒笑了，嘴角一扯，声音象是从砂石堆里捞出来的：“那就别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他左臂猛然绷紧，魔纹自肘部炸起，如黑色藤蔓缠绕整条手臂。他深吸一口气，竟主动张口，朝着那片紫雾吞纳而去！
雾气如潮水倒卷，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涌入他口中。皮肤瞬间泛青，经脉凸起如蚯蚓蠕动，但他神色不变，反而将斩天剑抽出半寸，剑尖轻点地面，一道紫金弧光射入雾中。
瘴气非但未散，反而剧烈翻涌，如受召唤般尽数缠上剑身，又被他以功法强行抽吸入体。
意识中浮现这句话，没有提示音，也没有界面，就象前世征战时天地低语。
楚寒闭眼，感受体内那股阴冷能量被魔纹层层剥离、转化，最终沉入丹田，化作一丝精纯修为。
他睁开眼，右瞳微闪紫金，左臂血痕停止了爬升。
“太舒服了。”他说，“这玩意儿比酒还上头。”
南宫玥皱眉：“你就不怕毒入心脉？”
“怕。”楚寒活动手腕，魔纹缓缓隐去，“但更怕别人先吃到好处。”
墨白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柄。他知道这家伙从来不是莽撞，而是把命当筹码，一把押到底。
紫雾渐薄，视野恢复清淅。焦土延伸至百丈外，碎石遍地，几具残破铠甲半埋沙中，显然曾有守军在此交战。
而此刻，三处地势低洼的凹坑内，隐隐有绿光浮动。
“有人。”南宫玥指尖连弹，七枚冰锥无声飞出，在空中划出细微轨迹，直刺其中一处凹坑。
“噗……噗……噗……”
冰锥入肉声接连响起，三具灰紫色躯体猛然抽搐，从地下翻起。他们双眼全绿，无瞳孔，皮肤龟裂，裂缝中渗出黑血，四肢关节反向扭曲，竟以蜘蛛般的姿态贴地疾行，转瞬消失在另一片残雾之中。
“想躲？”楚寒冷笑，“这片地，早就是你们坟场了。”
他脚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斩天剑彻底出鞘，剑身缠绕轮回紫焰，如一道坠落的流星，直扑左侧塌陷处。
几乎同时，墨白重剑抡圆，一记“崩山式”砸向地面。轰然巨响中，沙石炸裂，两名潜伏者被震飞而出，尚未落地，楚寒已凌空转身，剑锋自上劈下。
紫金剑芒撕裂空气，裹挟火焰将二人从中剖开。焦臭味瞬间弥漫，尸体落地时已成两半碳化残骸，黑血溅射之处，地面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右侧残雾中，最后一人暴起突袭，双爪泛着幽绿毒光，直取南宫玥后心。
南宫玥头也不回，袖中滑出一面冰镜，悬于身后。绿爪拍在镜面，瞬间被冻结，紧接着镜面折射出一道寒光，七枚新凝的冰锥自不同角度穿透其头颅。
魔兵倒地，抽搐两下，彻底不动。
“怎么才三个。”墨白收剑，扫视四周，“主将呢？”
楚寒落地，剑尖点地，目光落在最中间那具焦尸上。
与其他不同之处，便是这具尸体胸甲完整，呈暗灰色，表面刻有细密符文，中央嵌着一块金属令牌，边缘已被高温烧得发红。
他走过去，蹲下，伸手按在胸甲上。魔纹再度浮现，顺着掌心蔓延而上，强行撕开焦层。
“咔！”
令牌脱落，入手冰寒刺骨，表面浮雕着一座扭曲宫殿，檐角悬挂骷髅铃铛，正是幽冥殿制式徽记。
【接触幽冥殿制式信物，建议立即封存分析】
系统再次浮现警告，楚寒却没松手，反而用指腹摩挲令牌背面。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形似断剑。
“他们不是先锋。”他低声道，“是诱饵。”
南宫玥靠近，取出一枚冰晶将令牌包裹，阴寒气息顿时被压制。“这些士兵的骨骼结构异化，肌肉纤维被毒素重塑，不是普通魔族，是人工培育的‘瘴鬼卒’。”
“是被驯化的。”墨白补充，“需要长期投放药引，持续三年以上才能成型。”
楚寒站起身，将令牌攥在手中，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仿佛那东西在试图钻进皮肉。
“所以这不是临时调派。”他抬头，望向远处仍在飘荡的黑旗阵地，“是早就埋下的钉子。从我们离开噬魂渊那一刻，就被人牵着鼻子走。”
南宫玥收起机关罗盘，冰盾悄然环绕周身：“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楚寒将斩天剑归鞘，动作干脆利落，“既然来了，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他转身，面向战场深处，手中令牌微微发烫。
墨白重剑插地，立于他侧后方，肩甲上残留的腐蚀痕迹仍在冒烟，但他神色未变。
风卷起灰烬，掠过三人脚下。焦土尽头，紫雾重新聚拢，却没有再前进，仿佛忌惮什么。
楚寒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血痕虽被压制，却仍在缓慢跳动。他忽然抬手，将令牌贴在胸口，任其寒意渗入经脉。
一瞬间，体内魔纹轻微震颤，象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有意思。”他说，“你们幽冥殿……还挺惦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