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脚步刚踏进信道阴影，青铜齿轮贴着胸口发烫，象一块烧红的铁片压在皮肉之下。
他没有回头，身后墨白扶着南宫玥跟了上来，三人的影子被裂谷深处涌出的风拉得细长，随即撕碎。
岩壁上的战魂铭文开始渗血，一滴一滴顺着刻痕滑落，在地面积成暗红小洼。
那些字不是被人刻的，是用命烙的，每一笔都带着临死前的怨力。
楚寒知道，这地方活过太多不该活的东西。
第一具血傀从深渊底爬上来时，手脚关节发出金属摩擦声，象是锈死百年的机关突然重启。
它半边脸还挂着腐肉，另一侧露出森白颅骨，胸口烙着楚家祖纹，那个只有嫡系血脉才能佩戴的火焰图腾。
楚寒站着没动，血傀扑来，速度快得带起音爆。
他右拳轰出，《斩天九式》第三式“断岳”撕开空气，拳风如刀，直接将血傀头颅砸成碎片。
残躯倒地，黑血溅到他鞋面，嗞嗞作响，腐蚀出几个小洞。！”
系统反馈在识海炸开，楚寒瞳孔一缩，紫金光芒自眼底泛起。
这不是普通的战斗反馈，而是跨越两个大境界的斩杀奖励。
他体内混沌气旋猛地加速，经脉胀痛如撕裂，可那痛感中又藏着快意。
第二具、第三具接连冲出，动作整齐划一，象是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
楚寒不再用剑，腰间断剑安静地挂着，他知道现在拔出来只会被血纹侵蚀。
拳出如雷，第四式“裂地”轰塌一具血傀胸腔。第五式“崩山”将其脊柱打成十七节碎骨。第六式“碎渊”连同其脚下的岩石一同轰碎。
一拳比一拳重，一招比一招狠。
南宫玥靠在墨白肩上，想结冰阵封锁信道，指尖刚凝出寒霜，血雾便缠了上来，顺着经脉钻入肺腑。
她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却仍咬牙撑住。
墨白察觉不对，将她往身后一拽，三柄重剑横列身前。
他左臂青筋暴起，剑锋嗡鸣不止，硬生生拦下五具血傀的突袭。
“你撑不住。”楚寒低声道，拳影翻飞，第七具血傀头颅炸开，瞳孔最后闪了一下幽光。
活人炼化的。
楚寒眼神冷了下来，这些不是尸体，是被抽走神魂、灌入怨血的族人。
他们生前跪拜祠堂，死后却被做成杀人工具。
第八具冲来时，他跃步上前，左手魔纹暴涨，暗金丝线游走皮下，主动引导血雾入体。
《九转玄冥诀》逆向运转，混沌旋涡在经脉深处形成吸力，将入侵的怨血转化为抗性膜。
皮肤浮现暗金纹路，短暂抵御腐蚀。
第九具、第十具……三十具接连倒下，残躯化作血雾弥漫四周。
吸入者神智昏沉，可楚寒越战越清醒。每杀一具，系统就反馈一次修为增长，累计已提升近八成灵海七重壁垒。
斩天剑仍在腰间，但剑身裂痕越来越多，紫光微弱闪铄。
“不能再用了。”南宫玥喘息着说，“它快撑不住了。”
楚寒点头，目光锁定最后三具血傀。
它们步伐略缓，动作略有延迟，明显受远程牵引。控制点不在这里，但在某处有人盯着。
他瞬间暴起，五步连踏，地面炸裂。
《斩天九式》第七式“焚天”轰出，拳风裹着混沌气旋，将第一具血傀从眉心贯穿至尾椎。第八式“灭世”双拳合击，震爆第二具心脏位置的血核。第九式“绝命”收尾，一拳砸进第三具额头，将其整个颅骨压进胸腔。
血傀倒地瞬间，瞳孔幽光炸裂，远处某处传来一声闷哼。
楚寒立刻感知到方位，北侧岩层后方三十丈，有阵眼存在。
但他来不及追击，最后一具尚未倒下的血傀尸身猛然膨胀，腹部鼓起一颗猩红血核，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升温，即将引爆。
冲击范围复盖三人。
“墨白！”楚寒吼了一声。
墨白怒啸，双臂肌肉暴涨，将三柄重剑交叉插地，灵力疯狂注入，构建盾形屏障。剑身嗡鸣如哀鸣，表面裂纹迅速蔓延。
楚寒一把拽住南宫玥手腕，低喝：“抱紧！”
话音未落，已将她护在怀中，转身背对爆炸方向。
他能感觉到南宫玥呼吸急促，心跳紊乱，但没有挣扎。
“轰！”
血核炸开，冲击波如红色浪潮席卷全场。
墨白的剑盾当场崩裂两处，整个人被掀飞数丈，肩部被血雾灼穿，皮肉焦黑。
楚寒借势蹬地翻滚，两人坠入身后突然裂开的地缝。
尘土掩埋刹那，墨白跃起紧随而下。
地缝深处不足五丈宽，顶部岩层透下血色微光，象是被某种力量染红的天幕。
四周仍有机械运转声，低语不断，亡魂未散。
楚寒缓缓松开手臂，南宫玥躺在他臂弯里，唇角带血，睫毛轻颤，意识尚存。她抬手摸了摸颈侧，指尖沾血，却没有擦。
“你还活着。”她说。
楚寒没答，低头看自己左臂。
魔纹因连续吞噬残意正在发烫，暗金丝线自行修复昨日战斗留下的裂痕。
修为实质提升，距离灵海七重圆满只差一步。
他伸手探向怀中，青铜齿轮仍在，与心跳同频震动。
上方战场硝烟未散，血雾弥漫，屏蔽视线。但楚寒知道，真正的猎手还没现身。
墨白拄着重剑站起，肩伤渗血，剑身崩口两处，却仍将武器横在前方，维持防御姿态。他看了一眼楚寒，又扫视四周，嘴唇抿成一条线。
南宫玥试图坐起，刚撑起半身便咳出一口黑血。她低头看着掌心血迹，忽然笑了下：“原来……我也能流这么脏的血。”
楚寒皱眉，伸手按住她肩膀：“别动！”
南宫玥没反抗，只是仰头看着楚寒，眼神清明：“你刚才那一拳，不是《斩天九式》的招式。”
“已经改了。”楚寒说，“第七式现在叫‘诛亲’。”
南宫玥怔了一下，随即闭上眼。
墨白站在裂缝边缘，抬头望向血雾笼罩的渊底。那里本该寂静，此刻却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摩擦。
楚寒也听见，他缓缓起身，将南宫玥轻轻放平，走向墨白身边。两人并肩而立，望着上方。
血雾中走出一道身影，披血色鎏金袍，左眼戴骷髅眼罩，舌尖舔过虎牙。
来者停下身形，看着地缝中的三人，嘴角扬起。
“楚寒。”他说，“你母亲死前，也是这样抱着她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