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缠腕，死气如针钻入经脉。楚寒右臂青筋暴起，肌肉僵硬，半边身子已然麻木。归墟境的威压不是他现在能硬抗的，哪怕只是馀波扫中，五脏六腑都象被铁钳夹住，呼吸断续。
三具血傀已扑至身前三尺，空洞的眼框里跳动着幽蓝魂火，爪指撕风直取咽喉。
就在这刹那，腰间断剑猛地一震。
不是他催动，也不是火焰引动，而是剑自己本身的意识。
紫金光自剑鞘裂缝喷涌而出，炽烈如熔岩破壳，轰然炸开一道螺旋剑罡。缠绕在手臂上的锁链瞬间崩断，碎成黑灰。
冲击波横扫四周，两具血傀被掀飞撞墙，头颅当场碎裂。第三具刚抬手，整条骼膊就被剑气绞成血雾。
楚寒跟跄后退半步，左手本能扣住剑柄。
剑身剧烈震颤，仿佛有远古巨兽在鞘中苏醒，每一次震动都让他的骨髓发烫，血液奔流加速。他没时间细想，只知此刻不能松手。
一旦放手，这股从天而降的战意就会溃散。
长老倒飞出去，脊背撞上石壁，喉头一甜，咳出一口黑血。长老抬手抹去嘴角黑血，眼中怒意翻腾，却多了一丝惊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头顶轰然炸响。
紫金光柱冲破岩层，将整个密室照得通明。
尘土簌簌落下，石屑纷飞中，那根插在地上的骨杖竟发出哀鸣般的嗡鸣，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
面具承受不住压力，开始龟裂。
咔嚓一声，左半边碎裂脱落，露出干枯如尸皮的脸颊。
紧接着，额心皮肤自行撕裂，一枚幽紫色的三眼印记缓缓浮现，中间竖瞳微睁，瞳仁扭曲如蛇信吞吐。
楚寒双眸紫金翻涌，视线死死钉在那印记上。
系统深处，第一次传来明确信息。
不是声音，不是提示，而是一行血色文本直接烙进意识：
【可吸收武道残意】
楚寒咧了咧嘴，牙缝渗血，笑得象个疯子。
“原来你也不过是别人的傀儡。”楚寒继续说道，“脸都不敢露。”
“怎么，难道是你怕了不成？”
长老怒极反笑，笑声沙哑刺耳，象是锈铁刮过石板。
“蝼蚁也敢评断神明？”他一脚踩碎脚下骨片，骨杖猛然抽出地面，“那我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冥驮’之力！”
杖尖顿地，整座矿底剧烈震颤。
岩壁炸裂，数十具身穿北荒军甲的尸体破土而出，胸口烙印“楚”字，关节处泛着金属冷光，竟是以秘法改造过的机关尸傀。
它们动作整齐划一，踏地声汇成闷雷，步步逼近。
楚寒站在祭坛边缘，断剑横于胸前，紫焰顺着剑刃蔓延，凝成半弧形护罩。
他没动，但体内残意已经开始沸腾。
每一道被斩杀的血侍、每一具被焚毁的尸王，他们的战斗记忆正在经脉深处重组，化作最原始的搏杀本能。
这不是修炼，是吞噬，是用敌人的命，喂养自己的战意。
长老冷笑，抬手结印。
身后三具最强尸傀同时跃起，掌心凝聚黑焰，呈三角之势合围扑下。空气被灼烧出焦痕，高温扭曲视线。
楚寒终于动了，但他不退，反而迎着三道黑焰纵身跃起，断剑斜撩，紫金剑气螺旋爆发。
第一具尸傀胸膛贯穿，黑焰熄灭。
第二具被剑气削去半颗头颅，残躯砸地。
第三具扑到近前，利爪距他眉心不足一寸，却被他左手掐住脖颈，右肩狠狠撞出，骨骼碎裂声清脆响起。
楚寒顺势拧身，将尸傀当作盾牌甩向人群。
轰——！
黑焰炸开，数具尸傀被掀翻在地。
楚寒落地未稳，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刚才那一撞伤到了内腑。他咬牙压下反呕感，目光扫过战场。
还是不够，这些残意太杂，也太弱，要想破归墟境，那就必须有人命来填。
长老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再废话，骨杖高举，额心三眼印记完全睁开，一股阴秽气息弥漫开来，竟与楚寒体内的混沌脉动隐隐共鸣。
“你以为你是特例？”长老低语，“你也只是‘容器’之一。”
“阎无血是第一个失败品，你是最后一个试验体。”
楚寒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你母亲为你挡刀那夜，是我们放的信号。”长老狞笑，“你体内的封印，是我们亲手种下的。你的觉醒，你的复仇，全都在计划之中。”
“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仙帝遗物认主，轮回紫焰彻底激活，你就会成为开启‘归途’的最佳祭品。”
楚寒握剑的手紧了紧，原来如此。
所以他从小被视为废脉？所以族谱会自动浮现字迹？所以萧紫鸾会在那个雨夜出现？
这一切都是局，但他不在乎。真相也好，阴谋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现在他手里有剑。现在敌人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现在系统告诉他：“可以吸收武道残意。”
那就打到你们，说不出下一个计划为止。
楚寒深吸一口气，将断剑插入地面。
紫焰顺剑而下，沿着裂缝迅速扩散，在地上勾勒出一道古老符文。那是他在斩杀尸王时无意记下的阵纹，此刻被残意唤醒，自动成型。
下一瞬，他一脚踩上符心。
轰——！
体内灵海第九重巅峰的壁垒轰然震荡，裂痕扩大，几乎要崩开。
战意如洪流决堤，顺着经脉狂涌而出，灌入断剑。
剑身嗡鸣，紫金光芒暴涨，竟将整个密室映成一片金色火海。
长老脸色骤变：“你竟敢强行催动遗物？不怕爆体而亡？”
楚寒抬头，嘴角溢血，眼神却亮得吓人。
“爆了又怎样？”楚寒继续说，“反正我这条命，早就不是我的了。”
话音落下，楚寒拔剑横斩。
一道百丈紫虹撕裂空间，直逼长老面门。
长老仓促举杖格挡，却被剑气馀波掀飞数丈，背部重重撞上石柱。
面具彻底粉碎，整张脸暴露在光下，枯槁、扭曲，唯有额心三眼依旧冰冷。
楚寒一步步走来，断剑拖地，火花四溅。
尸傀群欲上前阻拦，却被紫焰逼退，靠近者肢体迅速碳化剥落。
“你说我是祭品？”楚寒冷笑，“那你告诉我，祭品能不能反噬主人？”
长老挣扎起身，双手结印速度加快。
背后最后一道岩壁轰然塌陷，上百具更庞大的尸傀爬出，关节处镶崁幽冥晶核，双眼赤红如血。
“就算你能赢我，”长老嘶吼，“你也逃不出这座矿！执法堂的人马上就会赶到！你杀了这么多北荒将士，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楚寒停下脚步，目光掠过尸潮，落在长老身上。
随后忽然笑了。
“谁说我要逃？”
楚寒抬起断剑，剑尖直指对方心口。
“我说过……这一战，不是为了逃。”
“是为了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