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站在焦土中央，左腿经脉中残存的紫纹如蛇尾轻颤，尚未彻底熄灭。他没有动，右手缓缓抚过腰间斩天剑的剑鞘，指腹触到一道新裂的纹路，那是风眼乱流留下的刻痕。掌心贴着胸口，紫金戒指静静躺着，温润的暖流顺着血脉游走，将毒素逼至膝盖以下。
密室深处，幽光再次渗出，比之前更浓，带着腐骨般的腥气。空气凝滞，仿佛有无形之物在低语。前方地面上，一块破碎的符文石板正缓缓拼合，黑雾从缝隙里钻出，凝聚成一道佝偻身影。
阎罗老祖的虚影。
它没有实体，却让整个空间陷入死寂。黑袍无风自动，兜帽下空洞一片，唯有两点猩红悬浮其中，象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执念。
“你回来了。”虚影开口，声音如同百人齐诵哀经，层层叠叠压向识海，“本该在雪夜死去的弃子，竟活到了今日。”
楚寒没答话。他闭上眼，任由杀意在体内奔涌。系统无声，但战斗本能已沸腾到极境。每一道残意都在咆哮，那是过往所有败敌留下的烙印，此刻尽数苏醒。
他左手按地，斩天剑斜插身侧。轮回紫焰自指尖溢出，顺着裂缝渗入地下，不攻虚影，反而缠绕那块符文石板。火焰逆流而上，沿着阵纹反向燃烧。
虚影猛然一震。
“你敢毁我阵眼？”
话音未落，楚寒睁眼。双瞳炸开紫金光芒，如雷击破暗夜。他低喝一声：“不是毁，是还。”
剑未出鞘，拳已轰出，一拳砸向地面。
轰——！
整座密室剧烈摇晃，符文阵自中心崩裂，黑雾倒卷。虚影发出刺耳嘶吼，身形扭曲，试图重组。可轮回紫焰已侵入内核，将维持投影的能量源点燃。
“你以为我只是来逃命的？”楚寒站直身体，右脚向前踏出半步，靴底碾碎一块焦骨，“我是来清算的。”
虚影狂笑，笑声中夹杂百万怨灵哭嚎。音波化作实质冲击，撕扯神魂。紧接着，画面浮现——母亲跪在雪中，怀抱着襁保，背后是冲天火光。那一夜，她用血肉挡住阎罗老祖的刀锋，换他一线生机。
楚寒呼吸一顿，可下一瞬，他嘴角扬起，近乎讥讽。
“这点伎俩，你也配用来对付我？”
他主动迎向幻象，任记忆翻涌。杀意非但未散，反而愈发炽烈。系统疯狂吞噬那些怨灵残意，修为如潮水上涨，灵海八重的壁垒早已稳固，此刻甚至隐隐有突破之势。
但他压制住了，这不是升级的时候，这是斩仇的时候。
斩天剑终于出鞘，剑锋划过虚空，不带一丝声响。可当剑尖指向虚影时，整片空间骤然塌陷一角。
剑气自下而上轰出，呈螺旋紫金风暴，直劈符文阵内核。虚影怒吼，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凝聚防御屏障，可在接触到剑气的瞬间，便如薄纸般撕裂。
“你……不该存在……”
最后一个音节还未落下，虚影已被绞成灰烬。符文石板炸裂，黑雾焚烧殆尽，连残留的气息都未能逃逸。
第一战，楚寒收剑，气息平稳。可就在他松劲的刹那，地面猛然震动。
十二道血色光柱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撕开地砖，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嚓声。每一根光柱中，都站着一名血侍，身披暗红战甲，胸口烙着“幽冥”二字，眼中泛着融合魔种后的猩红光泽。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结阵。只是同时抬手，抽出背后弯刀，刀尖齐齐对准楚寒。
杀阵已成，退路尽封。
楚寒看了他们一眼，忽然笑了。
“你们老祖都死了，你们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话音落地，他一步踏出，灵海八重气势全面爆发，斩天剑横扫，轮回紫焰裹挟剑气形成环形风暴。首排三名血侍来不及反应，头颅连同肩胛被齐齐削断，尸体还未倒下，便被火焰吞没。
第二步，跃起空中翻身，剑锋下劈，使出“破苍穹”。剑气贯穿两名血侍胸膛，直透地面，炸出深坑。两人僵立原地，心脏位置腾起青烟，内核已被焚毁。
第三步，落地旋转“碎山河”顺势展开，剑影如瀑，席卷剩馀七人。刀剑相撞不过一瞬，对方攻势便土崩瓦解。楚寒借力腾挪，剑尖精准刺入各自经络节点，切断能量流转。
最后三人欲结“血噬归心阵”，双手刚抬起，楚寒已闪现至前方。
“九霄！”
一剑穿心，三具躯体同时爆开，血雾弥漫，却被紫焰瞬间蒸发。
焦黑的地面上，只剩十二滩灰烬，随微风飘散。无一人逃脱，无一具完整尸骸。
楚寒缓缓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他低头看了看左手，紫金戒指仍在发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可他没去碰它。
密室归于死寂。符文阵彻底熄灭，连最后一点幽光也消失不见。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证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屠杀。
他站在原地，不动，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在等，等一个信号，或是一段命运的牵引。
忽然，袖口滑出半截族谱残卷，边缘焦黑，字迹斑驳。就在此时，残卷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墨色鲜红，象是刚刚写下：
“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