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煦又是这一模一样的逗弄王姑娘,阿朱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反而说明赵煦没打坏心思。
只是免不了心里蛐蛐几句,“圣人真坏,看见漂亮女子就喜欢逗弄几句。”
但王语嫣哪知道这些,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如遭雷殛,但她从小养尊处优,性子终究是比阿朱更从容。
纤纤玉指藏在袖中悄悄掐了掐自己,王语嫣故作镇定行了个万福礼,“王驾虽然是天潢贵胄,但造反这等株连九族的大罪,却不能随意定论。”
“我表哥慕容复在江湖中向来以侠义闻名,惩恶扬善,锄强扶弱,何来造反之理,还请王驾明鉴。”
果然漂亮的女人撒谎都有天赋。
赵煦将茶杯放下,手指在桌上有节奏敲击,象是鼓槌一样要一下下击碎王语嫣的心理防线。
“姑苏慕容,燕国皇室后裔,历代家主都不曾熄灭再建燕朝的野心,就连慕容复名字里的这个‘复’字,也是取‘光复’之意,时时刻刻提醒他家族使命。”
“这些年来,慕容复带着四大家臣走南闯北,博取名声的同时,四处收服山贼水匪,招兵买马。”
“本王如若猜得没错,包不同与陈杜兴密谋商谈之事,应该是从这狗官手中购买军械甲胄,对吧?”
“此时这狗官还在被本王羁押,可需要本王亲自审问?”
“但王姑娘要知道,此事不审还能放在暗处,一旦审问放在了明面上,那就连本王也未必压得住了。”
赵煦每说一句,王语嫣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对视上赵煦似笑非笑的眼神,王语嫣身形摇晃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差点摔倒。
阿朱及时上前扶住,撇着嘴对赵煦求情道:“王驾,王姑娘身子弱,您就别吓她了。”
说着,她又对王语嫣道:“王姑娘你且放心,阿朱已经和王驾求过情了,王驾答应不会追究慕容家之事。”
王语嫣先是“啊?”的惊讶一声,旋即又担忧道:“此事,王驾能担得了吗?”
造反可不是普通罪名,哪怕是天潢贵胃也不敢对这种事知而不报,否则一旦揭发,大概率难逃一死。
更何况,这位王爷与慕容家素不相识,为何要承担这等风险帮助隐瞒?
王语嫣忽然摒息短瞬,想到昨日这位王驾若有若无瞥向自己的眼神,再想到阿朱姐姐昨日整夜在王驾房间里……
这天下男子,所求不过权、力、财、色。
自己的容貌身段,王语嫣心里当然清楚,她自觉猜透了赵煦的心思,凄惨一笑,盈盈拜倒。
“只要王驾能压下慕容家之事,语嫣愿为奴为婢,与阿朱姐姐一样伺奉王驾身边。”
赵煦:……
阿朱:……
两人都是聪明人,短暂错愕之后对视一眼,顿时懂了这位王姑娘想歪到了什么地方。
赵煦哈哈大笑。
阿朱俏脸红霞染透,扶起王语嫣的同时轻轻掐了掐她手臂。
“姑娘胡说些什么?王驾绝不挟恩图报,我与王驾也是清白的,昨日是在为王驾熏药香养神。”
说着,她又对赵煦道:“哎呀!王驾您想要王姑娘做什么,赶快说罢,别又让她想歪了。”
王语嫣见赵煦笑得坦然,阿朱虽然娇羞嗔怒但也落落大方,哪里不知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自己刚刚还对这种要挟手段心存怨恨……
刹那间,白嫩如瓷的神颜脸颊上,红的宛如火烧一般。
王语嫣只觉羞于见人,双手捂住脸颊,嗫嗫嚅嚅道:“那……王驾叫小女子来,是有何事?”
赵煦正色道:“想请王姑娘帮一个忙。”
王语嫣答道:“王驾大恩难报,但有吩咐定当竭心尽力。”
赵煦也不绕弯子,直接将想要请王语嫣简化《太祖长拳》的想法说了出来,在桌上将手中提前抄录的一本拳谱推了过去。
“王姑娘若是答应此事,就可翻看这军中将士修炼的《太祖长拳》前十三势。”
王语嫣不假思索的点头就要伸手翻阅,其他事她未必有信心,但从一门高深武学中简化出一门普及型拳法,虽然有很多特殊要求,可对她来说也就是多费几个月时间罢了。
但赵煦却制止了她,重申道:“此乃国家大事,王姑娘最好还是三思再作答复。”
“若要应下此事,王姑娘需要保证四点。”
“一,绝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正版《太祖长拳》前十三势,哪怕平日里指点他人武功也不行。”
“二,《太祖长拳》看完即毁,后续推演《军拳》时,除非在我身侧,否则也不能落于纸面,只能在心中推演。”
“三,推演的《军拳》不仅需要普及,还需要留下暗门,避免敌国偷学,比如需要特定汤药辅助修炼,但此类汤药不可名贵或稀少,这一点,我可以让薛神医帮你出主意。”
“四,成功推演出的《军拳》更是不能泄露半分,否则必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祸。”
当然,赵煦也深知大棒和大饼需要同步的道理。
“如果王姑娘能做到,本王会亲自上奏官家,赐下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虽不可赦免造反之罪,但有本王从中斡旋,定能解决姑娘你的后顾之忧。”
赵煦语气严肃,刻意板着脸时,威仪甚重。
以王语嫣的聪慧,自然听出这一个个条件背后的意思。
而且她能清楚知道,但凡自己不小心和表哥说漏嘴一句,真的会导致杀身之祸倾刻而至。
这位王爷说笑时坦荡随和,论事时却气势凛然,当真是恩威并重。
正如赵煦预想的一样,这个阶段的王语嫣一心都在慕容复身上,她虽然对表哥信心十足,但造反毕竟是祸连家族的滔天大罪。
若有一枚圣人御赐的免死金牌,未来也许能消弭一场大祸……
王语嫣轻咬嘴唇,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双手在腰侧微扶,对着赵煦轻轻屈膝行礼:“民女知晓,必不负王驾之令。”
“只是若要加之留暗门这个要求,功法推演肯定更加困难,请王驾多许一些时日。”
赵煦点头,他当然不会蠢到认为越简单的东西越容易推演,就如未来王应麟将着成的《三字经》一般。
难道后续几百年间没有文人想要再写一本流传千古的启蒙教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