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言一语间,直接将“北乔峰”的名声踩在了脚底下,气得一群丐帮帮众不停叫骂。
可两人偏偏又摆出一副无视姿态,对那些喽罗的怒火充耳不闻。
乔峰倒是面色沉稳,这是源自实力的自信。
他也如同包不同、风波恶无视丐帮帮众一样,对两人的嘲讽不屑一顾,直接看向站在几人中心处的英俊公子。
此人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面目俊美,潇洒闲雅。
看着也有一股贵气,但与赵煦那自精神层面散发的清贵威仪相比,又有些上不得台面,象是时时刻刻端着,而非真正的天生高贵。
真是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可是慕容公子当面?”
乔峰上前拱手,一双虎目极具压迫感。
慕容复行走江湖多年,为博个好名声从不轻易与人交恶,哪怕刚刚来此就听了些令人动怒的话,但毕竟家臣已经出了恶气,所以也谦逊回礼。
“正是在下,听闻乔帮主一直在调查马副帮主的凶手,可有了眉目?”
乔峰见他面色坦然不似伪装,便摇头道:“此事还在调查,容后再说。但不知慕容公子来此何为?”
他当然不信这是巧合,那假冒的“包不同”早早就在亭台中和陈杜兴宴饮,慕容复又恰巧在西门小兄弟含怒动手时出现,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慕容复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是与陈杜兴购买弓箭甲胄,但贩卖妇孺的事可真没参与。
之所以安排一个属下带着人皮面具与陈杜兴宴饮,也是因为这些时日被马大元的死弄得焦头烂额,无论去哪都有丐帮弟子狗皮膏药似的跟着。
于是就只能弄个假的包不同出来与陈杜兴会面,反正也只是商谈交货地点,换个机灵点的人即可。
他自己则是带人偷偷潜入了丐帮扬州大智分舵去调查马大元之死,直到刚刚乔峰出手救人才赶来准备见一见陈杜兴。
可这两件事如何说得出口?
说我买卖军械欲要造反,还是说我偷偷摸摸潜入你家分舵找证据?
更关键的是,他此时还不能看着陈杜兴死,毕竟一笔巨款定钱早些天就给了,若让他死在这里,他复国大业岂不又得慢上许久时日?
眼见慕容复竟然一时沉默,乔峰眼神陡然变得危险。
“慕容公子有何难言之隐?”
虽是询问,但乔峰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审问。
哪怕此刻自己损耗颇大,哪怕对方是与自己齐名的顶尖高手,但只要慕容复参与进买卖妇孺的事情,他乔峰今日拼死一搏,也要将他当场诛杀!
“非也,非也!”
包不同当然知道自家公子为何沉默,于是赶紧上前辩解。
“并非难言之隐,而是我家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又何须向你乔峰说明?”
乔峰并不退让,依旧直视慕容复,“若是光明磊落,又有何事不可说?”
眼见慕容复陷入尴尬境地,一旁默默着急的王语嫣悄悄对着包不同耳边提点几句。
“非也,非也!”
包不同眼睛发亮,一张嘴开口了就停不下来,“不是不可说,而是不想说,你若有疑虑,大可押着那位指挥使大人去扬州城里调查。”
说着,他眼神看向赵三,继续道:“只怕你‘北乔峰’本事不济,没办法从别人手中抢到人呐!”
这两句话,不仅摆脱了慕容复的嫌疑,还以言语相激令乔峰不得不抢下陈杜兴。
只要乔峰押着陈杜兴进了扬州城,那陈杜兴短时间内自然是死不掉了,慕容复完全置之事外,又不眈误交易,堪称一举两得。
远处赵煦忍不住扶额。
虽然知道是王语嫣出的主意,但这种杠精真的是在什么地方都能惹人讨厌。
而且乔峰刚刚明显是出于情面对赵三手下留情,但此刻却被人以此连番嘲讽,赵煦哪能继续旁观?
“阿三,上去掌嘴。”
赵煦挥了挥手,补充道:“让他说不了话。”
包不同闻言大怒,“好小子,敢如此折辱你包三爷!”
阿朱这下不是脸白了,是直接吓得脸青了,几要昏厥,哀求道:“包三哥,不可!”
她心中恐惧万分,但偏偏又不敢多言怕泄露了圣人身份。
包不同哪里听得进去,含怒跳入场中,对着赵三叫嚣道:“那家仆,出来让你包三爷称量称量!”
赵三面容老实木纳,一步步走到包不同身前。
虽然言语上讥讽,但包不同心里也敬重赵三是个能让乔峰吃瘪的高手,所以做事还是保持江湖风度,武斗前去抱拳行礼。
“请了!”
可一个‘了’字话音刚落,抱拳的双手都还没收回,耳边骤然响起剧烈风声。
突然的零帧起手,包不同根本没来得及任何反应,脸上刚刚浮现惊怒,整个人已经被巴掌扇的飞了出去。
“你!?”
他倒在地上先是吐了口血沫,看向赵三的眼神既惊怒愤恨,又憋屈难以置信,“你怎如此无耻?”
赵三咧嘴一笑,表情憨憨:“我乃家仆,不知道什么无耻,只知道完成公子命令。”
包不同双眼瞪圆,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被气晕过去。
慕容复脸色铁青,先让邓百川几人将包不同扶起放在旁边一棵树下,然后看向赵煦。
“这位少侠面生的很,不知尊姓大名,为何如此折辱我慕容氏家臣?”
赵煦却根本不去回答,反而质问道:“其他的事我暂且不问也不管,但贩卖妇孺之事,你可有参与?”
赵煦语气平静,但却极具威严,哪怕那群乞丐也感到压力。
他对慕容复那儿戏一样的复国理念真不在意,甚至还想留着慕容复通过他挖出更多蛀虫。
但如果慕容复参与了贩卖妇孺之事,那今日必然有死无生。
阿朱生怕慕容复一句话说错便万劫不复,抢先道:“西门公子,阿朱以性命担保,慕容氏绝未参与贩卖妇孺之事。”
慕容复皱眉,感觉到有些不对,阿朱这神态语气,摆明了是将慕容家放在了弱势位求饶。
阿朱虽是婢女,但当初慕容博却待之如养女,她也向来忠心维护慕容家名声,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略有些惊疑的打量几眼赵大、赵三,又想到赵煦如此肆无忌惮对官员下手。
难道当真是朝中某位大臣公子,又或是哪路帅司公子?
前者位高,后者权重,一句吩咐就能影响一个门派兴衰,的确都不是一介江湖人士能得罪。
这已经是江湖人士猜测的天花板,至于更高的王爷、天子之类的身份,更是想都没想过。
一是皇族直系人丁本就不兴旺,鲜有皇室子弟外出;
二是北宋讲究垂拱而天下治,从未有过皇帝私下出巡的前例。
但若就此退去,他慕容复脸面何存?
那让他心头滴血的定钱又如何讨回?
金风庄购买军械的事情败露又怎么处理,难道把包不同抛出去顶罪?
虽然他相信包不同肯定不会牵连自己,但少了金风庄这一臂膀,复国大业岂不遥遥无期?
心中各种念头纷起,慕容复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