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围绕荥阳城巡视的骑兵拿来了几颗人头,说是王弥命人抛出城外的,是葛荣和晁胜家眷的头颅。
葛荣和晁胜看到这些人头,不由得失声痛哭,对着荥阳城方向,大骂王弥。
萧令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己。几颗人头而己,鬼知道这人头到底是谁的。
随后的两天,韦镇恶磨洋工开始行掘堤之事。萧令秋因为不满韦镇恶做事磨蹭,故而再次训斥他一番,甚至让韦镇恶下了军令状。
让韦镇恶五天之内,必须掘开堤坝。
十月十西日晚,萧令秋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命宋伦佯装前去荥阳城诈降。
当晚宋伦单骑来到荥阳城下,自称有机密之事求见王弥,随之被王弥的人擒入城内,押入府衙。
府衙内,一身锦绣黄袍,满面虬髯的王弥高坐上首,两侧有八九人,皆是随他起兵的心腹。
“宋伦,你自称有机密之事前来,是为何事啊?”王弥高坐上首,面带笑意的看着宋伦。
宋伦瞥了一眼府衙内的左右之人,面带警惕之色,没有说话。
王弥见此,随后邀宋伦去了后堂。
“德圣公,请看!”宋伦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王弥,
“我与费仕、杜冲二位兄弟,有脱离梁侯,投奔德圣公之意,此乃我三人手书。
王弥抬眸看了宋伦一眼,随后看起了书信。信中内容大多是说萧令秋言而无信,削减封赏,同时要掘堤水淹荥阳,有失仁德之名。
他宋伦和费仕、杜冲三人,误信梁侯仁义之名,不愿与萧令秋行那水淹之事。
欲投奔王弥,取虎牢关,进兵洛京关中,共谋富贵。
“来人,推出去斩了!”王弥看过书信之后,面色一冷,对堂外喊道。
宋伦见此,心中一蹙。随后两个军士就走了进来,架着他往外走。
“哈哈”宋伦此时,突然仰天大笑。
“慢着!”王弥听闻宋伦大笑,抬手让军士松开宋伦,
“我己识破你诈降奸计,你何故大笑啊?”
宋伦冷笑几声:“我笑我自己和费仕、杜冲两位兄弟不识人而己。”
“何谓不识人?”王弥面带笑意。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宋伦甩了甩衣袖,转过身子,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
王弥见此,随之起身,笑道:“我知你不服,看我说破你之奸计,教你死而无怨。”
“那萧令秋乃奸诈之人,治军严谨,你如何能单骑来我城中?此外,既是真心来降,为何不明确约定时间?”王弥围着宋伦转了一圈,一边说着,一边细看着宋伦脸上的神色。
宋伦闻言,再次发笑:“哈哈那梁侯说你有勇无谋,不学无术,愚蠢至极,乃一有野心却无谋略的装神弄鬼之徒,我看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王弥听着这话,面色一冷:“为何说我有勇无谋,不学无术?”
宋伦讥笑:“你自起兵,便立国号,不南下,却北上,如今更是盘踞荥阳,这难道还不是有勇无谋,不学无术吗?我原以为,你志在关中,所以盘踞荥阳乃是寻待时机。
可今日得见,方知你盘踞荥阳,乃是有勇无谋之策。岂不闻那梁侯勇冠三军,功勋赫赫,你不思速速破敌之法,反而要将投奔你,为你献策的壮士处斩,这岂不是愚蠢至极?
依我看,你必被那梁侯所擒。我三人识人不明,死则死耳!”
宋伦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原本以为王弥赖在荥阳不走,是图关中,所以静待时机。可现在他送来了破敌时机,王弥却置若罔闻,讥讽王弥是在等死。
王弥闻言,面色阴沉,怒喝道:“好你个宋伦,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独身前来归顺,不约定时日,还不是诈降嘛?”
宋伦面露讥讽:“愚蠢,岂不闻背主作窃,不可定期?倘若约定日期,临时而不得下手,岂不是自泄机密?
此等涉及数千人之大事,岂可约定时日?你不明此理,却要屈杀好人,岂不是不学无术的愚蠢之徒?”
王弥听此,略作沉吟,随后神色大喜,对宋伦拱了拱手:“哈哈宋将军,我见事不明,误犯尊威,请勿挂怀。”
其实王弥早己通过葛荣和晁胜的密信,知道宋伦有倒戈归顺之心。刚刚的那些,都不过是试探。
宋伦见打消了王弥的疑虑,随之拱手:“德圣公,我与费仕、杜冲二位兄弟是倾心归顺,如婴儿之望父母,大旱之盼甘霖。此情此意,天地可知。
那梁侯言而无信,削减封赏,此时又要行那掘堤水淹之事,妄为公侯。我等悔不该,听信传言,以为他乃仁义之士。如今只盼,能与德圣公携手,击破此僚,进军关中,共图大业。”
王弥点了点头,面带喜色:“好,他日若能建功,宋将军之爵位,当在诸人之上。”
宋伦摆了摆手:“诶,公侯富贵只是次要,我等归顺,乃是顺应天意人心。”
“好,去酒来,为宋将军压惊!”王弥命人取来了美酒,两人在后堂叙事。
宋伦向王弥讲述了一下萧令秋军中的详情,不过王弥志在韦镇恶和破敌之策。
“唉韦将军他也难,他本是军户出身,如今降了梁侯,再降而复叛,有失忠义之名。而且梁侯命他掘堤,他实在是脱不开身。”宋伦叹息着,随后他面色一转,
“不过,暂时虽说服不了韦将军,但我愿献一投名状,一来打击官军声势,二来,或可赚韦将军来降。”
王弥闻言,面露惊喜之色,忙问道:“是何投名状?”
宋伦低声道:“官军粮草现屯于桃花峪,有两千余人把守。德圣公可趁夜派遣一支精兵,杀入桃花峪,烧其粮草。”
王弥听着粮草二字,顿时眼前一亮。可是知道有两千多人把守,他顿时又面露难色:“我部缺少马匹,那边有两千余人把守,我如何能破啊?”
宋伦会心一笑:“诶,我既言是投名状,那自然是有办法的。现桃花峪的粮仓,乃是我、费仕和杜冲三部轮番把守,德圣公只需率一支精兵前往夜袭,倒是我让费仕和杜冲兄弟佯装不敌败走,你不就可以放火烧粮了嘛。”
王弥听着这个办法,顿时拍手叫好:“此法甚好,不过此事需有人密切配合。”
说完,王弥看向了宋伦:“还烦劳宋将军回去,与费仕、杜冲两位将军约定一下,如此好见机行事。”
宋伦佯装为难:“我既前来,如何再好回去啊。德圣公不如再派一机密之人前往,我可手书一封,给费仕、杜冲说明详情。”
王弥摇了摇头:“事关机密,若再派人,反倒容易泄露。”
宋伦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一刻也不能停留,唯有立即回去。”
“好,宋将军行事果断,我与你相见恨晚呐,那就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