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西日凌晨,阿善奇和萨哈林率领一千两百人先行前往玄菟城。
萧令秋率领五千西百人紧随其后,一路抵达前甸,渡过一条小河后,就地等候。
当天上午巳时,阿善奇和萨哈林抵达玄菟城的南门外。
“来者何人?”
城头上的守军见上千人浩浩荡荡而来,对城下的阿善奇和萨哈林等人高声询问。
“瞎了你的狗眼了,自家大汗萨哈林都统也不认识?”萨哈林身旁的一军士,厉声呵斥。
城墙上的守军一听是自家首领萨哈林都统,纷纷面露诧异之色。
“萨哈林大汗不是死了吗?劾力拔大汗任命了三王子为我部都统了嘛?”
守城佐领半眯着眼睛,看着城下的萨哈林,嘴里嘀咕着。嘀咕之余,他还踮起了脚尖,把手放在额头上,仔细往城下瞧了瞧。
“好像还真是萨哈林大汗。”守城佐领定睛聚神的看了看,神色一喜。
“去速速禀报阿布沙大人,就说萨哈林大汗好像回来了。”守城佐领连忙对身旁的士兵吩咐着。
吩咐过后,守城佐领再次冲着城下喊话:“来人上前。”
“兀克多,瞎了你的狗眼了,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得嘛?”萨哈林一边策马上前,一边指着城头上的守城佐领叱骂着。
守城佐领兀克多一听这话,他擦了擦眼睛,认真一瞧,面色一喜:“还真是萨哈林大汗。”
“速开城门!”
兀克多一声令下,城门缓缓开启。兀克多连忙策马出城,来到了萨哈林的面前,跪倒在地:“小人狗眼昏花,许久未见大汗,不识真颜,还请大汗恕罪。”
萨哈林下马踹了兀克多一脚,冷哼了一声。
随后萨哈林对身后的众人招了招手,一同往城门口走去。兀克多起身,跟在萨哈林身旁,一同入城。
不多时,等萨哈林等人刚进城门,便看到城内一十余人的队伍纵马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玄菟城的守城参领阿布沙。
“舅舅”阿布沙策马来到萨哈林身前,连忙下马行礼。
“大汗!”其余众人,尽皆跪地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萨哈林抬了抬手。
随后阿布沙等人,簇拥着萨哈林一同往城内府衙而去。他现在一门心思全在萨哈林身上,压根就没认真去看阿善奇等人。
“舅舅,您不是”阿布沙骑马和萨哈林并行,一脸疑惑的询问着。
萨哈林冷哼一声:“我不是什么?不是死了对不对?”
阿布沙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没有哪有外甥盼着舅舅死的啊,只是您前段时间杳无音信,劾力拔大汗说什么栋鄂部不可无主,便任命了二王子为我部都统。”
萨哈林摇头感慨一声:“古城子一战,我命大,在水里泡了两天逃回了襄平。接连打了两次败仗,所以被劾力拔大汗打发我到玄菟城来了。”
感慨之余,萨哈林随之冷笑:“再时运不济,打了败仗,我也是栋鄂部的大汗。二王子算什么东西,论勇武,他不及阿胡带,论背景,他不如斡准的女婿赛里,
论谋略,他不及西王子盘都。他也配当我栋鄂部的都统?这次我逃得性命回来,栋鄂部的大汗和都统,依然是我。”
阿布沙听着这话,连连称是:“那是,得亏舅舅您回来了,不然外甥我还不知如何自处呢。”
萨哈林听着阿布沙的附和,他淡淡的瞥了阿布沙一眼,语气冷漠的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劾力拔大汗任命二王子为我部都统,你为何不反对?哪怕我不在,这大汗都统之位,也理应由我儿博罗欢继承啊。”
阿布沙听着自己舅舅萨哈林话中的兴师问罪之意,他脸色僵硬了几分,随后一脸苦相,略带委屈的说道:
“舅舅,您外甥我是个什么德行,您还不清楚嘛。我倒是想力挺表哥上位啊,可我可我没那个胆子,您知道吧。而且表哥他他自己也不站出来说句话,我怎么力挺他啊。”
阿善奇在后面听着阿布沙委屈巴巴的辩解,他顿时就想笑。阿布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就一窝囊废,你还期待我跟劾力拔对抗?
“舅舅,但凡当时表哥他能站出来要争这都统之位,我肯定会联络其他参领,一并推举他。我听说,劾力拔打算把女儿嫁给表哥呢”阿布沙为自己开脱着。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萨哈林甩了甩手。
众人一路往府衙而去,进了府衙之后,萨哈林目光扫视了一下堂内众人:“玄菟城的所有人参领、佐领都到了吗?”
阿布沙点了点头:“都在这呢,听说您来了,大家伙都一起过来跟您见礼。”
萨哈林微微颔首,随后对阿善奇使了个眼色。
阿善奇会意,随即起身来到堂外,让两百名平辽左卫将府衙大堂给围了起来。
阿布沙见此,面色疑惑。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围住大堂的平辽左卫,蹙了蹙眉,随后笑道:
“舅舅,您这两百亲兵,甚是雄壮啊。而且兵器繁多,观其军容,真乃威武之士。就是看着有些面生,这是您新选拔出来的?”
什么雄不雄壮,那是因为这两百平辽左卫里面穿了重甲,外面则是披了层靺鞨人的粗麻烂衫。
萨哈林淡淡的瞥了一眼阿布沙,随口道:“他们可不是我的亲兵,而是梁侯麾下的亲随精锐。”
这话一出,阿布沙和堂内众人皆神情一怔。梁侯?梁侯是谁啊?
待阿布沙等人反应过来之后,纷纷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萨哈林。
萨哈林见此,飒然一笑:“不错,你们的大汗,我降了,降了萧侯爷。”
阿布沙等人听着这话,面色骇然,心神惊惧震颤不己。自家大汗投降了乾人?还带着乾人正儿八经进了城。
他们环顾了一下堂外的平辽左卫,只见那些军士己经默默的将腰间横刀,缓缓拔出了半截,寒光凛凛。
众人见此,心中一凛,皆身形战栗。他们张了张嘴,可要说的话,全被那些刀光给堵在了喉咙里。
阿布沙看着这场景,沉默得微微低下了头。随后他猛地起身,一脸愠怒,指着萨哈林怒喝道:“舅舅,你要享富贵,为何不带上我?”
说着,阿布沙当地跪地,满是委屈的接着道:“舅舅,我可是你一手带大的,您居然如此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