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绯衣黄鲤可不是乱说的,他是有备而来。
说要带走那个锻造炉,一方面确实是他有这个须求,而另一方面则是一种测试。
原身这一家能够承接砂隐村的订单,并不只是因为后者的偏袒,还是因为他们一家确实是颇有实力的锻造坊。
与寻常铁匠那边常见的小型煤炭炉不同,他家里的锻造炉是那种可以一次性处理大量素材,并且复合了包括动力锤等额外设备的大型设备。即便拆除埋藏在墙中的烟道和屋顶的水塔,其总重量也超过了七吨。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以体术见长的上忍也不可能携带这么庞大且沉重的设备,从川之国回到风之国境内。
除非要将这东西封存在卷轴之中。
确切的说这类‘储物’设备应该是封印术与时空间忍术的复合产物。通过封印术将事物封存在卷轴内拓展出的异空间,从而达成大量存储物资的目的。
在傀儡师或者会大量使用各类忍具的忍者身上,这种东西一向很常见。甚至某些强力忍具的持有者也会出于保险与便携的目的而特意使用卷轴来单独存放。
可以说,卷轴算是整个忍界最为常见的时空间类忍术的延伸应用了。
但相应的,由于这种卷轴在‘制造’与‘使用’方面并无特定联系,用户所需的只是单纯的‘封印术’经验,卷轴的广泛流通也并不代表这东西是廉价而接地气的道具。
只能存放几组手里剑、十几把苦无那种容量的卷轴确实很便宜,但随着容量的提升,卷轴的价值也会成倍乃至数十倍的增长。
也就是说,持有能够装得下那个锻造炉的卷轴的忍者要么有钱,要么有实力。
无论是哪种,对绯衣黄鲤而言都是极大的助力。
虽然千代之前操使的傀儡相当简陋,整个人看上去也有点不着调,但无论是她操控傀儡的手法还是娴熟的医疗忍术,乃至绯衣黄鲤隐约能感受到的强烈气势都能说明她绝非庸手,这一次测试也不过是再加一层保险罢了。
况且之前在千代的言行之中,他也能感受到一些有点莫名的善意。
既然如此,不好好利用一下也太浪费了。
到了砂隐村,以他的身份应该会过得比较安稳,但靠山这种东西向来是不嫌多的。
麻烦这种东西能提早避免总归是好事。
“恩?我是没意见啦,不过在那之前你可得先去忍者学校念一阵子书才行哦。”
千代并不知晓绯衣黄鲤在盘算些什么东西,只当他是想要为父母报仇而积蓄力量。
既然他能那么简单的看穿傀儡的机关,看起来还挺有傀儡术的天赋,自己来教导他倒也挺不错。
这样想着,正在展开大型封印卷轴的千代头也不回的如此回答道。
等到她费了一番力气,用查克拉线把锻造炉从墙面和地板上切了下来,整个打包进卷轴里后,转头就看到绯衣黄鲤一点一点的把他父母的尸体拖到一起,摆到了燃料堆上。
“你在做什么?”
旋涡一族忍者的尸身姑且也算是不错的研究素材,千代还打算带着绯衣黄鲤离开之后,用分身过来回收掉呢。
“烧掉,连同这个房子一起。”
拽着两具体重数倍于自己的僵硬尸体,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困难了。绯衣黄鲤单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抹去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的如此回答。
“把这里的一切都烧成灰我不想留下任何关于这里的回忆了。”
“况且,既然已经死掉了,干干净净的去往净土也是好事。”
他挺起身子,转头与千代对视着。落日的馀晖从敞开的大门中斜射而落,背光的身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唯独那双眸子灰暗的眸子显得格外明亮:“呐,老师,你说对吧。”
“啊没错。”
灰发的女忍微微一怔,随即走上前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
她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想到了父母的尸身会被带走当做实验器材的可能,还是单纯的想要最后尽一次孝。但无论如何,这柔软的幼子心绪都不应被沾污。
反正已经带回去了一个活着的‘旋涡’,没必要再为了两具尸体破坏这孩子心里砂隐的形象。
如此劝慰开导着自己,千代俯身拍了拍绯衣黄鲤的肩膀,柔声细语的说:“老师帮你吧。”
“谢谢。”
锻造坊这种地方从来不会缺少燃料,经过短暂的布置,千代便在整栋房子里布置好了足以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的燃烧点。
锻造坊外的小路旁,千代取出一折火种,询问的看向绯衣黄鲤,后者对她点点头,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火种,然后点燃了脚边的引线。
悉索的声响迅速远去,短暂的沉寂之后,锻造坊中便绽放出盛大的火光。
火焰如同吞噬一切的魔物,狰狞的摇曳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将绯衣黄鲤额前垂下的发丝吹得飞起。
然而他被红橙的光彩映得毫发毕现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安静的注视着父母的尸骸在门口堆起的火葬台上逐渐化作焦黑之物。
‘这下,就真的没有半点痕迹了。’
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与身躯,目睹这一切后,若要说绯衣黄鲤没有半点感触肯定是谎话。
虽然前路依旧一片迷茫,但至少在此刻,就让他为此而悼念吧。
千代也没有催促他。
灰发的女忍站在幼子身旁,看着他一片死寂,恍若此生再无悲喜的表情,思考着之后要怎样照顾他才能解开他的心结,让他更快的融入到砂隐之中。
“我们走吧。”
等待了许久,火葬台连同上面的尸体都烧得只剩下了些许馀烬。千代抿了下嘴唇,向绯衣黄鲤伸出手。
“恩,老师。”
千代的手并不大,但还是能包裹住他尚且稚嫩的手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与千代一同背对着还在燃烧的锻造坊,向远方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